在戰例研究上“英雄所見略同”,難有思想的爭鳴和創意。世界上的事物本是多面多角,另辟蹊徑提出新的觀點,才是戰例研究應有之義。
常聽人說,站在哪裡看大海,結果並不相同。同一時間面對同一海面,如果你站在輪船上看大海,海面波濤洶涌﹔如果你站在燈塔上看大海,海面只是波光粼粼﹔如果你在飛機上看大海,海面則風平浪靜﹔如果你是站在太空看大海,也許海面會是一塊鏡面。同樣是大海,由於你站立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結果完全兩樣。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戰例研究。
常常看到一些文章幾乎用同一種視角解釋同一個戰例。言及現代局部戰爭的謀略,常會提及海灣戰爭中美軍的“左勾拳”,論及非接觸作戰往往又以科索沃戰爭為例。后來的論者,往往以前一論者為尊,視他人之論為定論,不敢超越。而這顯然是不適合戰例研究的,戰例研究要善用新視角,警惕那種習慣性的解釋。因為對於某些戰例習慣性的解釋,無形中會養成一種慣性思維,束縛著人的創造性。在戰例研究上“英雄所見略同”,難有思想的爭鳴和創意。世界上的事物本是多面多角,另辟蹊徑提出新的觀點,才是戰例研究應有之義。美軍理論界反復研究其敗戰——朝鮮戰爭,而且幾乎每一階段就會產生從新角度進行論述的著作且對實戰有極大教益。與之相對照,那種認為某些戰例已經有“定論”的態度,顯然不可取。同樣,習慣於認為研究機械化戰爭無益於信息化戰爭也是不可取的。約翰·博伊德重新研究朝鮮戰爭而得出空中機動戰思想,說明機械化戰爭和信息化戰爭雖然在形態上有差別,但制勝機理仍有相通之處。
所謂熟能生巧,對於過去戰例反復的研究,往往能點燃靈感火花。當然,要跳出常例常解的窠臼也需要嘗試多種研究方法,尤其是採用科學手段,增強對隱含在戰例內部規律的認識。有報道稱,美軍至今仍在研究我軍一些經典戰役。如以還原法研究我軍游擊戰,意圖豐富和發展其非對稱作戰理論﹔以科學數據統計研究淮海戰役以探究為什麼機械化、摩托化程度高且擁有空軍的國民黨軍隊最終失敗,意圖豐富和完善其聯合作戰思想。
囿於常例常見,固守對某一戰例流行式解釋,反映出的也是一種就事論事的“孤例研究”。雖然有時也能總結出得失經驗,但更多時候卻因為無法將研究拓展開來,而難以反應戰爭全貌。《戰爭論》的產生得益於作者研究了數百個戰例,《何博士備論》的產生則在於作者研究了近百個戰例。這說明隻有仔細研究眾多戰例,才能在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互相佐証中見人所未見,思人所未思。台灣學者南懷瑾著述等身,就在於他進行的是一種貫通式研究。美軍對於其近年來的基於效果作戰、快速決定性作戰、斬首行動等連貫起來進行反思,則發現這些理論過分強調體系破擊,卻忽視了降低敵人整體作戰能力﹔重開戰,輕終戰,導致軍事行動久拖不決等等。這種研究方法,確實值得有識之士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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