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开发、谁保护,谁破坏、谁恢复,谁受益、谁补偿,谁污染、谁付费”的生态补偿制度,一度被认为是解决跨区域、跨流域生态补偿问题的积极导向。不过,近年的实践证明,一些生态补偿政策尚难得到落实。
地方干部:生态补偿不能靠自觉,要靠中央协调
面对记者时,四川省宜宾市长宁县委书记曾健说出了自己憋了许久的心里话。他希望记者帮着呼吁两点心声:一是促成生态补偿机制的细化和可操作性;二是对生态保护任务重的地方领导干部的考核上,进行区别对待。
长宁地处长江上游,夹在两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中间,生态环境良好,境内的国家4A级景区蜀南竹海是世界上集中面积最大的天然竹林景区,对当地的水源涵养等生态功能起着重要的作用。
因此,生态保护成为长宁县的重要任务,这同时意味着,长宁必须放弃一些工业项目。去年,长宁关闭了县造纸厂。这家以竹为原料的大厂,最高年产值一度达到两亿元,员工人数达1000多人。单从经济发展的角度看,关闭这家造纸厂对地方干部来讲,犹如从身上割肉。
相似的案例还有不少。曾健说,放弃工业项目的直接影响是,长宁的GDP、一般预算收入、工业增加值三项核心经济指标的增速,最近几年每年都在下降。在宜宾市所辖的10个区县中,长宁的生态环境被认为是最好的,但财政收入却排在倒数第二。
这个多年来为下游地区承担了重要生态保护压力的西部县,在水源保护方面,至今尚未拿到生态补偿资金。“下游给吗?没有。谁给你啊?”当着记者的面,曾健坦言。
曾健认为,上游作了哪些贡献,有的东西是算得出来的,比如水土保持量、水源涵养量,都可以计算。下游享受了上游保护的成果,应该进行补偿。
“但目前所提的生态补偿机制,并未得到落实。”曾健说,“关键问题出在这个机制没有可操作性。”
他认为,首要的是推进生态补偿条例的立法,从法律层面予以规范,并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举措。在具体的落实上,中央怎么办?省、市、县、乡、村,乃至每个公民怎么办,都应该予以明确。
“特别是在跨区域补偿问题上,不能靠地方自觉,要靠中央出面协调,通过财政转移支付等方式进行落实。”曾健说。
事实上,他们犯愁的还不止这些。地方领导还面临着另一种压力。曾健说,目前对领导干部环保方面的考核是单项的,尚未列入地方领导干部综合考核指标。在这样的背景下,生态保护区内的地方党政领导干部,显然是吃亏的。
曾健的同事、长宁县县长何文毅甚至还为此曾向领导背书。去年,因为几项经济指标未达到目标,上任刚半年多的何文毅,只好在全市的一个大会上上台检讨。“那种感觉,如坐针毡。”何文毅说。
因此,他们建议,对有生态建设任务的地区领导干部,考核上应淡化一些非生态指标的要求,这样才能保持生态保护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