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道德教化史視野下的《了凡四訓》及其現代意義【5】

啟示之三是，道德教化中傳達給老百姓的道德觀念應當是切實可行，具有可操作性的。道德教化不但立足於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實踐，並且最終必須回到實踐之中，才能夠起到調節人們行為的作用。明清的勸善書中，不但教給人們基本的道德要求，而且也在引導人們進行道德實踐的形式上力求能夠簡單易行。比如，在《了凡四訓》中，袁黃接受雲谷的建議，用明代之后流行的功過格的形式來督促自己做善事。“余行一事，隨以筆記﹔汝母不能書，輒用鵝毛管，印一朱圈於歷日之上。”這種方式，無論識字不識字都可以採用，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從內容上來說，《了凡四訓》等勸善書中所提出的道德要求也是切實可行的。在“積善之方”中袁黃列舉了十類可以隨緣濟眾的善事：“第一，與人為善﹔第二，愛敬存心﹔第三，成人之美﹔第四，勸人為善﹔第五，救人危急﹔第六，興建水利﹔第七，舍財作福﹔第八，護持正法﹔第九，敬重尊長﹔第十，愛惜物命。”這十類事情，明顯都是隻要願意就能夠做到的，但的確又都能夠對和諧社會關系、穩定社會秩序、淨化社會風氣起到積極的作用。在我們當前的道德建設和道德教育中，往往存在著脫離實踐的現象。這不僅體現在道德要求上的好高騖遠，虛著懸空，而且在方法和途徑上，也往往存在著形式化的傾向，既缺乏促進道德教化的激勵機制，又缺乏個體主動進行道德修養的激勵機制。借助古人的智慧，提升道德建設和道德教育的水平和有效性，啟發之一，就是必須要盡量做到道德要求和實踐方法切實可行、簡單易行。

當然，對於一部形成於封建社會晚期的著作，《了凡四訓》中也存在一些不適合當前社會發展需要的內容。從目的上說，此類善書的目的是維護封建統治秩序和封建倫理綱常﹔從內容和觀點上說，其中存在著諸如信奉鬼神等迷信的、不科學的內容，在今天很難被人們所接受﹔從思想傾向上說，盡管《了凡四訓》中也強調要“上思報國之恩”，但其中大量的內容指向的是個人利益和家庭利益的實現，甚至持明哲保身的態度。因此，在對包括《了凡四訓》中的道德教化思想在內的中國古代的教化理論進行現代價值評價時，必須有一個正確的態度，在科學認識的基礎上，對其進行一分為二地辯証分析，既不能一筆抹煞，也不可全盤照抄，必須根據今天社會生活的特點和現實要求，樹立科學的態度，運用恰當的方法，仔細地加以鑒別，取其精華，棄其糟粕，使其最大限度地為社會主義道德建設服務。但總體來說，作為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中國古代道德教化的理論和實踐也都滲透著中華民族的智慧，其中的許多觀念、方法、手段、途徑等在今天看來仍然是有意義的，因此應當給予肯定的評價。另外，還有一部分內容，雖然在今天看來已經落后於時代，具體內容上已經沒有了再繼承的必要，但如果從其當時存在的歷史環境考察，它在歷史上的作用曾經是積極的，與時代的條件和要求大致相符合，對於這一部分內容，其中所包含的一些原則性的方法，解決問題的思路等內容，仍然是可以借鑒和吸收的，對於這樣的內容，當然也不能夠一筆抹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