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曰:名山靜地,原是坐禪之所﹔在市居朝,則調心法也。足下自審力量何如,若直下擔當全無剩欠,則案牘喧嘩皆成妙境,一切交際治生,皆與實理不相違悖。無清淨可慕,無紛擾可憎,連禪亦不必坐也。倘未能然,須向高高山頂坐,寂寂房裡修。切勿托大,致令擔閣也。
來書雲:內凡言如法修之,何法何修,當有實據,始可遵行。請不厭煩瑣,一詳示之。
答曰:調息等即是法,行此法即是修。
來書雲:心事匆匆,聊詢數款。倘有緊要口訣,幸固封密示之,不敢妄泄天機,自取罪戾也。
答曰:緊要口訣,俱已道書。若欲求密義,須向自己心中默默理會,向人求覓即非密也。
——公初至,校勘刑具。本縣之枷,重者百斤以上,輕者亦不下八九十斤。公曰:“按律,枷止許重二十斤,以干木為之。今重若此,非法也。”依律另造輕枷,棄舊枷,疊置獄中牆下。久之,公謂宜析為薪。命啟之,則有二芝,一生於地,在枷空處﹔一生於枷上,爛然五採。邑人爭為詩歌頌之,不能悉錄,錄其佳者三首。其詩雲:昔人愁絕處,此日忽逢春。雀散青天月,芝生綠水濱。瑞雲鋪肺石,秀色動圄賓。仔細看靈物,還疑獄有神。(御史蕭九功) 渠陽日暖百花開,兩朵新芝出夜台。雨露滿天春樹曉,青蠅飛盡一聲雷。
野有垂棠口有碑,使君深愛洽茅茨。青風不道囹圄陋,直送天恩列紫芝。(山人顧與奇)
——歲飢,公分地煮粥,各遣一老人司之。進諸老人而拜之,因告曰:“以粥濟民,萬非得已。倘稍有泥沙雜之,或冷水和之,則食者立病,不惟不能救命,且促其生矣。”語畢,泣數行下。眾老人感激,無一人敢侵漁者。公又禁戢窮民,以次就食,不許攙越,眾皆聽命惟謹。終其役,無喧嘩越禮者。夫奸猾老胥,至難公也﹔窮困飢民,至難齊也。公以誠感之,而狙詐者奉公,飢饉者守禮。感應之機亦神矣哉!
——公精於樹藝,見土辨色,即知其宜種何谷。刻《寶坻農書》,隨地教民,積年荒地皆開成美田。然公申文當道,隻告荒,不說熟也。屯田方御史由寶坻從間道至玉田,見四野田禾茂盛,以書責問:“何為熟作荒?”公具啟答之,其詞曰:“備員甸邑,雖竭寸心,調御疲民,實慚涼德。不意頻災之后,遽成上熟之年,在在開耕,青青遍野。論恤民之常分,隻宜報災﹔經按轡之親瞻,自難隱實。茲蓋伏遇台下,忠誠愛國,勤恕率人,不以屯種為虛文。故本縣荒地至多,而今皆開墾,特以聚人為急務,故連歲逋逃至眾,而今盡歸來。稽下邑豐足之由,皆上人曲成之賜。且地非孔道,而恩累按行,睹污泥之在途,慚饋食之多簡,方憂獲譴,遽辱煩書。伏願重念連歲之積疲,且緩今年之夙負,勿夸良吏,但恤貧民。不勝懇禱之至!”是歲,嘉禾遍野,有一莖五六穗者。
——前令管公遭越獄之變,官吏皆受重罰。故諸囚晝夜縶系,死者相繼。公至,命稍寬之。暇日輒入獄,召諸囚,告以善惡感應之理,聞者皆悔悟泣下。已丑七月十七夜大雨,眾水驟發,獄牆盡圮。諸囚相與語曰:有官如此,奚忍負之。並無一人逸者。
——本縣死囚凡十四起。公初至,虛心鞠審,謂惟二起法應死,余十二起皆在矜疑之列。初,開送孫按院時郭道尊在任六年,囚皆其所定者,以公翻其審語,甚憤且怒。孫公止開一人。及徐按院來,公復開送,則一無解釋者。公歸,召諸囚語之曰:“作善降祥,作惡降殃,上天明命也。吾竭力貸汝命,而上官不省。豈獨無慈念哉!由爾曹悔過未深,前愆未滌,不能動天耳。今與若輩約:果悔悟圖新,自怨自創者,當與求解。不然,即開死列,不概與求生也。由是諸囚感奮,相約為善。晨昏皆有功課,日持准提咒,囹圄之內,儼如福堂。罪戾之人,咸興喜念。五年間,相繼脫罪,無一在系者。公離任之日,獄無現囚,庭無強訟,庶幾刑措之風矣。
——三河之民曰王紳者,誣告富民戴洪毒殺其女,棄其尸。紳死,二子大本、大化復固執之,事久不決。有指使以公明亮,委勘其獄。時大本以病不到官,惟大化入對。公一訊,即吐實:其女現在薊州李宅,不死也。大本聞之,尤其弟雲:“吾父之仇,執之三十年,爾何一旦吐實?“大化雲:“見那官端端正正坐在堂上,不由人不說真情。”其感人如此!公不甚用刑,雖問強盜,亦未常輕以嚴刑拷訊,而事情往往得實。常雲:“立威之道,不在鞭朴,但當庄以臨之。”故公每坐堂雖祈寒盛暑,必正衣冠,尊瞻親視之誤,儼然可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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