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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韜武略真干城【4】

——袁黃軍事思想縱橫談

張殿成

2016年05月04日16:15   來源:人民網

其四是充分利用地利。袁黃所處的時代,明廷已沒有漢武帝時有絕對實力去驅滅“強虜”,且關外之敵多採取分股入關侵擾,因此從軍事上說,不得不處防衛態勢的明軍對地理的利用就顯得更為重要。

充分利用地形地勢等自然資源,本為歷代兵家所重,明雖有國初加修並年年補修的長城,但由於防衛體系不健全和缺少戰略縱深防護,徒有堅城,遠未可恃之安枕。事實上,從秦筑城后,塞外“胡虜”亦多有乘隙或繞道侵入內地者。明前期蒙古侵擾和中后期清兵多次入關,大都是潰長城而入,因此,薊、昌兩鎮防邊時還需修復口外之險,設“地網”“水櫃”和關口,輔以完整戰略防御體系,對長城進行協防,這就是袁黃告誡的古來兵家“不守險而守險之外”的深意所在。為觀察地形,青年時代的袁黃曾遠赴關內外,察看“韃虜”集結和進軍侵擾路線,找尋防敵克敵之法。結合關內外地勢,袁黃提出遠、近和內地不同形式的防御策略:

遠地指關外敵境,防御之法一可於要路用掘坎注水成湖,阻敵騎通過﹔二為燒荒於數百裡外,使敵騎無草可食﹔三是下毒於敵必經水澤和草地,使人飲水即死,馬食草即斃。袁黃引嘉靖時郭登守大同曾成功下毒阻敵為例,說明以毒制敵,為古今中外兵家之常法,“使敵識毒而不來,亦為上策。”

近關處則修山水之險。袁黃指出,薊鎮一帶重山疊障,處處有險,敵敢於冒險來犯,正因我未加利用,防御無方。而山水之用,足可為我阻敵之利器。兩山狹處則修隘,葫蘆谷處可因之斷其前后出路,多設滾木雷石﹔中間之山低則使之增高,平坦之處則斷而成崖﹔無山處或開大澤,或引水設險,明架橋,暗設坑板。夏秋水大,使胡馬不行﹔冬則以水淋城,積冰為山。重重險阻之設,使敵無路可行,不來則已,來則必被所殲。

內地修險。境內為己方屬地,敵侵入內地來往有較固定路徑,我方當熟知地理,於敵可入可出之處勘明,利用地形對之堵截夾擊,或襲其營防,或用水灌其屯地。在未開渠沒險處,仿效古代井田法,做出溝洫,無事教軍耕作,敵來藉水成圍,不僅使敵騎無可馳騁,還可借此開發邊地,延伸戰略防御空間,可為“萬世防虜之計”。

此外,袁黃還主張於敵通過之處多種樹木以阻敵。建議每名邊軍種樹百棵,且所種樹木要縱橫曲直,使之長成后樹干橫七豎八,形成天然屏障,使敵騎不得通過,我方得金湯之固。

從這些防御設想上看,深得兵家因地制敵之要,也完全具有實施的客觀可能。

其五是制定針對性的戰術。兵法所謂知己知彼 ,正在於對敵我雙方的了解,方能制定出利於己方的攻守之策,以己之長克敵之短。袁黃曾多次身臨海上近距離觀察抗倭海戰,也曾親見倭寇和“韃虜”攻城和與明軍陸戰,對敵軍情及戰法優劣了解極為詳盡。在“防倭二議”中,袁黃正是根據雙方軍士素質、器械、陣法、軍供及缺陷等,提出針對二寇不同的戰術思路。

在海戰方面:明軍抗倭於海上,敗多勝少,在袁黃看來,首先在於倭寇利用了海上的風潮條件:敵來犯時,我方逆風逆潮而迎,於戰不利﹔追擊時敵借潮而逃,我愈追愈遠,難有戰果。故需對海潮、海風規律深入了解,巧加利用,方可對敵。其中尤以船工舵技最為緊要,要隨海波而搶上風,之后或用火攻,或揚灰迷敵眼目,或以船大撞擊敵船,掌握戰場主動,方可奠定勝勢。袁黃還建議:船隊於波濤洶涌的海上應有易識的標識,日則相互瞭望,夜則觀火響應,以便相互接應,協同作戰。平時更應勤加操練,使兵士對行船器械及各種戰法都能熟練掌握。於戰時振奮軍心,賞罰分明,以高昂的斗志和嚴明的軍紀必能制敵於海上。

袁黃還不避嫌忌地提醒朝廷:當今軍中諸將,並無精於統兵海戰之人。這也是出於對明軍中將帥才能所素知,顯示了“知己”的一面。其深意更在於,提示當國者在選將及制定對敵策略時,應將此作為重要因素考量在內。

陸戰之敵有二:東南沿海為上岸之倭寇,東北則為大股侵入內地之“韃虜”。經深入觀察二敵的同異優劣,袁黃提出針對性不同的戰略戰術。以陣法論,“韃虜”善排三角型大陣,我方需應以深溝大塹為宜。北敵又常依多為勝,使用優勢騎兵以推山倒海之勢進襲,我方則應廣布車陣以阻敵騎。敵騎陣中最厚實處多為所帶女眷喬裝,我火炮攻之則全軍最易潰散。北敵來襲,多自帶干糧,雖搶劫糧草亦難持久,故往往可堅守以困敵。敵騎扎營多擇平闊有水之處,易於測斷,且對食水防備心不強,可擇機下毒或進襲。北敵兵器落后,我軍立地持火器而待,彼即不敢前來,且素懼強凌弱,故我應多樹威勢,以震懾退之。

較比之北敵,倭寇更為狡黠,戰術也更靈活。倭善排蝴蝶陣,變幻不定。行軍多按一字長蛇陣,綿延數十裡不絕。人數多為小股,搶糧而食,故可盤旋時久。對陣時喜跳躍誘敵,待對方弓箭火器發射后突然襲擊。不論對陣還是進行搶劫,俱設埋伏,且戒備心極強,於駐處和飲食都極為謹慎,不可用下毒等法。但其弱點在於搶虜后必酒色酣睡,乘夜劫營常能勝之。其弓立地而發,力弱易避。陣前必待我動而后動,往往能乘勝長驅直入,故我應待敵而動,多用火器近距離殲滅之。

袁黃總結二敵的共同之處為:戰術上全能聲東擊西,欲進示退以欺敵﹔平時善於施小惠於邊民進行拉攏,厚待漢人工匠等有技能之人為其所用﹔均使用內地人作向導和細作,故敵方對內地路徑和地情極為熟知。這些都是朝廷制定方略時,應曉知而制定針對性防御。

除了上述謀策處,袁黃還對戰陣、用間(諜)、撫賞、馬政、兵車、器械等多個方面提出自己的見解。其中尤以使用火器與冷兵器組合梯次進攻、兵車與步騎協同作戰有獨到之處。其中一些見解是在研究岳飛、戚繼光、於大猷等名將治軍經驗與實用戰術基礎上進行的改進,更為合理實用。

運用豐富軍事知識,汲取前人經驗教訓,結合客觀實際,採用先進軍事武器,創造出最切合實際的靈活戰略戰術,這是袁黃軍事思想的精髓,也是留與后人的財富。

《政書》沒有記載袁黃建策上報后的結果,但后來的事實証明一定未得到真正重視而被採納。

再好的建議,再高明的謀略,都被明廷和高官們“葉公好龍”了。時代辜負了袁黃的用心、才華和卓見,歷史也走向了一個與他意願相悖的方向……

從某種意義上說,歷史隻出產遺憾和教訓,這種教訓能為后人汲取,便可升成為高端智慧,這種智慧能理性運用,便可人定勝天。

——1644,本不應是大明亡國的年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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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瑩、秦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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