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官本位的途径
王亚南研究中国官僚政治的基本结论是:其一,“官僚政治得从技术的社会的两方面去说明,而当作一种社会体系来研究的官僚政治,宁是重视它的社会的方面,虽然我们同时没有理由不注意它的技术的方面。”其二,“一旦官僚政治在社会方面有了存在的依据,它在技术上的官僚作风,就会更加厉害;反之,如果官僚不可能把政府权力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并按照自己的利益而摆布,则属于事务的技术的官场流弊,自然是可能逐渐设法纠正的。”⑨王亚南的结论在一定程度上给我们指明了治理官本位弊病的方向,即要从技术层面和社会层面两方面入手。
在技术层面上,必须重构法治框架下的现代官僚制。在技术层面,就是要按照理性的要求,构建法治框架下的现代官僚制,并将其严格限定在官场内部,避免其向社会范围扩张。
现代官僚制通常是韦伯式的,其最大的优势在于技术理性。韦伯指出了官僚组织的几个最显著特征:等级结构;分工;规章制度取向;行政权与立法权分离;行政人员经过特殊训练,有特殊才能;非人格化管理。韦伯接着谈到了官员的职位,在他看来,文官是一种职业,要求有严格规定的训练过程,胜任工作的能力,雇佣必须经过一般和专门的考试;典型的官僚制机构的官僚是由上级任命的,由民众选举产生的官员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官僚制机构的官员;官员的职位是终身的,它可以保护官员的独立性,是一种保障;官员拿固定薪水和养老金;等级制为官员设置的职业,有一个从高到低的地位等级。⑩尽管今天官僚制在西方遭到了强烈批评,也有人力图以后官僚制来取代它,但与工业社会相吻合的官僚制,对一个尚处于发展中的中国社会来说,其整体的优势显然还是超越它的劣势,因为官僚制强调的理性在中国还是比较缺乏的,中国的干部制度看来还是要经历现代官僚制的过程。
应该说,官本位是官僚制固有的弊病之一,用王亚南的话来说,“属于事务的技术的官场流弊,自然是可能逐渐设法纠正的”,也就是说,纠正这一弊病属于“技术活儿”。但要干好这技术活儿,也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要建立法治框架下的现代官僚制,首先,要理顺党政关系。党政不分一直是困扰中国政治发展的一个难解之题。在坚持党的领导的前提下,要实现现代官僚制的转型,我们党就要改变领导方式,坚持将自己的意志以法律的形式(而不再以党的规章规则等形式出现的直接干预)体现,党对国家事务的管理从直接管理转向间接管理。这样才能使我们的官僚管理摆脱政治的歪曲,为从技术层面治理官本位弊病腾出足够的空间。
其次,从“官员”的角度看,要优化干部人事制度。治理“官本位”,选人用人是突破口,因此必须优化和完善干部人事制度,从根本上防止“官本位”现象出现。具体而言,在干部选拔任用上,要加大竞争性选拔工作力度,把竞争贯穿于干部选任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促使竞争择优制度化、常态化。在干部考核评价上,要健全体现科学发展观要求的考核评价机制,完善考核指标,改进考核方法,增强考核的科学性;坚持执政效果问民意,将干部的岗位职责、工作目标和工作任务,转化为群众最关心、可感知、易判断的指标,用群众满意度来评价干部,引导干部关注民生、以民为本。在干部管理监督上,规范权力运行和监督机制,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防止公权私化、异化;改变简单地以行政级别论轻重的管理监督办法,加强对关键岗位干部的重点管理监督;严格执行问责制和干部职务任期制,完善干部退出机制,使干部能上能下,能官能民。此外,还要加快推进干部分类管理改革,着眼于建设一支政治素质好、领导能力强的政务类公务员队伍和一支专业素质好、执行能力强的事务类公务员队伍,进一步加快公务员分类管理改革,健全综合管理类、专业技术类和行政执法类公务员管理办法,并建立按年功和业绩晋升职级和工资的办法,让当官不再成为公务员的唯一追求,从而从源头上防止千军万马挤“独木桥”。
第三,从“官职”的角度看,要规范政府权力,构建服务型政府。譬如,要推行职位管理制度,根据干部岗位的性质和任务,健全岗位职责规范,严明能力素质要求,使干部工作有清晰目标、组织评价有明确标准、群众监督有充分依据。要规范各种行政行为特别是行政执法、行政决策等行为,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减少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的干预,完善政府信息公开制度,推动权力行使朝着更加规范有序、公开透明的方向发展。此外,还要规范职务消费,大幅削减“三公”消费,限制官员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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