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家鄉行

明代思想家袁黃，號了凡。一部《了凡四訓》，幾百年來膾炙人口。他生於江南，人生輝煌的頂點，牢牢定格在津門寶坻。並以其卓越政聲為后人所銘記，讓寶坻引以為傲。

一次尋訪之旅，跨越時空，把寶坻和了凡的家鄉連在一起。

2012年10月中旬，我們一行四人從寶坻出發，循著了凡的足跡，走進江浙，走進了凡的家鄉。

一、寶坻記緣

了凡家鄉之行，緣起寶坻新城東部“正一閣”書齋內的暢談。

書齋藏書逾萬冊，有關了凡的書籍，包含了凡著作、了凡家鄉以及《永樂大典》、明代科技、歷史、人文等類，其中不乏珍本、善本，對於了凡研究方面，起碼這在北方地區，並不多見，也足見書齋主人興趣之濃，涉獵之廣，且獨具匠心。

鬧中取靜，品茗雅聚，聽主人聊了凡，聊歷史上的皇權更迭、文化科技、內外征戰、科舉制度，信手拈來，饒有趣味，不失為一種享受。

海闊天空之際，書齋主人說，他關注了凡研究多年，仰慕了凡多年，參訪了凡家鄉的想法也由來已久。

了凡——即袁黃，在明朝萬歷年間的1588年與寶坻結緣。他在寶坻做了四年縣令，是寶坻水稻引進第一人。他興修水利、減輕稅負，鼓勵農耕，興學勵學，政績卓著。對寶坻的農業、文風都有著深遠影響，留下濃墨重彩的人生履歷。寶坻成為他施展政治抱負、體現濟世情懷的絕佳舞台，在這裡，袁黃達到他人生輝煌的頂點，雖然之后他調往京師任兵部主事，出征朝鮮參劃謀略，但因受詬病，終究難免心中郁郁。由此說，寶坻之於袁黃，可謂境順時綏，不言而喻。

政聲人去后，民意閑談中。

四百多年來，袁黃的寶坻之緣，除了留在史冊中，更多的是流傳在民間，而對於了凡其人其事，隻有一個大略的了解，這了解，從《了凡四訓》開始。當下，在國學熱的背景下，《了凡四訓》以其獨特魅力，被越來越多的人誦讀。一兩百年來，從對近現代諸多名人的影響，從台灣到日本的了凡研究，從電視劇的演繹到高僧印光法師的推崇，都在詮釋著了凡的分量。

作為讀者，讀了凡，更想了解了凡，畢竟《了凡四訓》只是他文化和精神遺產的一部分﹔作為寶坻人，除了了解，更想走近了凡，走進他的家鄉，近距離感受了凡，這種願望，隨著對他了解的加深而益發強烈。

在“正一閣”書齋的暢談，直接促成了2012年金秋十月的了凡家鄉之行。

二、徐州記畫

2012年10月14日，天剛亮，迎著微涼的秋意，“正一閣”主人夫婦與筆者等一行從寶坻起身。汽車一路向南疾馳，說掌故，談國學。

路上，聊得最多的是《了凡四訓》。何為 “四訓”，即“立命之學”、“改過之法”、“積善之方” 和“謙德之效”。其中最光輝的思想是引導人們用自己的志行改變命運，也是其影響后世，極具示范作用的意義所在。

了凡四訓開篇即說：“余童年喪父，老母命棄舉業學醫，謂可以養生，可以濟人，且習一藝以成名，爾父夙心也。后余在慈雲寺，遇一老者，修髯偉貌，飄飄若仙，余敬禮之。”

這位姓孔的老者告訴年幼的袁黃，他應該是“仕路之人”，並給他算了命，縣考、府考、提學考的名次，果真一一應驗。於是，袁黃開始按照孔先生的“明示”，准備著銓選四川某大尹，“注定”一生無子，五十三歲壽終正寢。

23歲，是袁黃人生的轉折點，如果不是游棲霞山、遇到雲谷禪師，袁黃或許真的沿著孔姓老者的指引，走完他人生的既定路線。

在棲霞山，雲谷禪師和袁黃對坐一室，凡三晝夜不瞑目。

雲谷問曰：凡人所以不得作聖者，隻為妄念相纏耳。汝坐三日，不見起一妄念，何也？

對曰：吾為孔先生算定，榮辱生死，皆有定數，即要妄想，亦無可妄想。

雲谷笑曰：我待汝是豪杰，原來只是凡夫。

接下來的問答，充滿了儒家經典和佛家語。焦點集中在人的命運是上天注定的，還是通過努力可以改變的？雲谷禪師堅信后者。從此，袁黃洗心革面。“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后種種，譬如今日生﹔余信其言，拜而受教”。為了堅定意念，並牢記這一決心，袁黃“初號學海，是日改號了凡”。

雲谷禪師還給了袁黃一份“功過格”，每行一善則記數，每行一惡則退格。了凡兢兢業業，堅持記錄，誠心做事，轉年的考試，首度打破“定數”，了凡因成績優異，考取了第一，而不是第三。接下來，先得子，后中進士，1588年授寶坻縣令。

隨著氣溫逐漸升高，在滿懷期待中，到達此行的第一站：徐州。徐州不是了凡的家鄉，到訪徐州，是為取了凡的畫像。

了凡生於1533年，到2012年已經479歲。他的相貌如何，無從考証。一代接一代的文人著書立說，立德立言，但他們的樣貌，基本上都隱在淡淡的書香中，任憑后人在品讀文章、交會思想的時候，發揮自己的想象，繪出迥異的形象。

了凡像的作者，是畫家李曉東。他父親是南下干部，寶坻人，母親是上海人，這造就了他南方人的相貌，北方人的性格。李曉東16歲入伍當文藝兵，后來考取了中央美院版畫系，現為職業畫家，是國內軍事題材大型畫作炙手可熱的畫家之一，多家軍事紀念館的大型壁畫都出自他手。

晚飯前，我們參觀了他的畫室。當看到鑲嵌在畫框裡的了凡像時，同行的攝影師侯志躍眼前一亮，“神了”。畫中了凡身著戎裝，頂盔披甲，目光堅毅，一副胡須倍增英武。背景也給人想象的空間，是沙場硝煙？是烏雲雷電？抑或是戰時地圖？刀工粗細結合，細微處文人風骨內斂，粗獷處武將英姿大氣勃發，讓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