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陽
那時,隻要遇到自己感興趣或不懂的戲曲乃至文史知識,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拿起筆給先生寫信,那會兒先生雖已退休,但仍忙於編書和家政的內焦外困之中,盡管如此,先生從來是有信必復,有時雖寥寥數百字,卻言簡意賅,給予我扼要而又正確的指導,先生還經常在回信中檢出我致函中的錯字以及不當的表述方法並加以糾正。如指出我在致函的落款作的不當用法,並提出“晚:××敬上或拜上”的規范格式,先生還多次告誡我:“寫文章不要不斷加括號,那有欠洗練。”這些都使我獲益匪淺並受用至今。
臨近高中畢業,我報考了中國戲曲學院戲文系並參加了在京的考前輔導班后,因之在1996年的春節前夕,我在楊怡超先生的帶領下,第一次到中關園的“莎齋”拜謁了小如先生。回沈后,我又寫信向他匯報我在輔導班的學習情況,並求教一些考學相關的專業知識,這時,我收到了吳先生第一封橫書兩頁信紙的回信。在信中,生性耿介的小如先生在回答我求教“韓愈‘三說’”的篇目時說:“韓愈的集子裡從來就沒有所謂‘三說’的提法,這純屬杜撰。在韓愈集中,有《雜說》四篇,通常隻選‘一’、‘四’兩篇,第一篇是說雲和龍之間關系的,第四篇即《馬說》。二、三篇隻在《韓昌黎文集》中才能讀到。《師說》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三說’雲雲,究竟何指,我學問太小,無可奉告。”時隔多年,我才知道吳先生還為此撰寫了《何來韓愈“三說”?》的短文,開篇的第一句話就是 “一位高中應屆畢業生自遠方來信……”,想來文中“自遠方來信”的“高中應屆畢業生”指的應該就是我。
雖然后來高考落榜,我卻沒能就此放手對戲曲的熱愛及研究,反而愈加痴迷地緊追戲曲不放,也一如既往地通過信函等方式向小如先生求教。從1996年出版的《吳小如戲曲文錄》,到2014年出版的《莎齋詩剩》,凡先生出版新著,隻要是他認為對我有用的,都會慨然相贈,除先生贈書,我也會留意通過不同渠道購買先生出版的其他著作,以至在寒舍書齋的書架上專門開辟出一塊小如先生著作的“專區”,迄今涉及先生的著述不下二十余種。而我也借此得以從不同角度、不同側面補習自己在戲曲和文史方面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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