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洲研究所所長 馮仲平(萬鵬 攝)
[主持人]:賈教授跟我們分享了中歐文明觀,這也是3月17號習近平主席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一次演講,這次演講中他提出了中國的世界聞名觀。剛剛賈教授也說到,他在演講當中強調,文明是多彩的、包容的、平等的,所以我們也想請馮教授跟我們談一談,習近平主席這次對於文明遺跡文明的交流互鑒的論述,我們應該怎樣去理解?
[馮仲平]:這裡面有這麼一個大的背景。冷戰時期,世界是怎麼分的,就是兩種力量、兩個陣營全面對抗、全面抗衡,軍事對峙、意識形態對抗、經濟上互不往來,這就是冷戰,一方是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一方是蘇聯為首的東方陣營。冷戰結束以后,蘇聯解體以后,這就面臨著一個未來的世界的秩序問題。這時候我們必須提到兩個人,這兩個人著著急急的,冷戰一結束,柏林牆一垮,就要對世界做一個預判,這兩個人都是美國人,一個是美國的富山,富山是日譯,美國學者,他提的一個觀點叫歷史終結論,就是說,意識形態冷戰這些對抗都沒有了,歷史終結了,西方大獲全勝,這是富山的觀點,他對未來世界的一個判斷,我們現在看都錯了。另外一個老先生是哈佛大學的亨廷頓,他對未來世界怎麼判斷的?他說意識形態的這些對抗確實是沒有了,制度之間對抗,今后是文明、宗教、基督教、儒教、伊斯蘭教,這些宗教之間以及他們相關的文明之間的矛盾與沖突,今后將主導世界。這種論調、觀點和看法會引起人們很大的關注。因為人們都想知道,今后世界是個什麼樣子。9.11事件發生以后,大家都說,亨廷頓的預言驗証了,實現了。亨廷頓自己都說沒有,我不是這個觀點,他堅決不認為9.11就是按照他這個真正的文明沖突來了。但是他這種主張看法的影響是非常之大的。所以我感覺,21世紀的世界,冷戰結束以后的后冷戰的世界,確實有一個秩序的問題。這個秩序有政治、有經濟、有各個方面,但是,其實也有個世界文明的秩序。而且我剛才講了,文明秩序對於世界的發展、和平影響特別大。像宗教之間、文明之間的沖突,給世界帶來多大的影響。習主席在這樣一個高點上,利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這個平台是非常之好的,講這些問題,因為它是聯合國成員國最多的一個機構,它沒有設在紐約,設在巴黎,教育、科學、文化,是不是非常好的平台。習主席第一次,中國領導人、國家元首第一次去這個地方談一談我們怎麼看未來21世紀,我們為什麼不同意亨廷頓,為什麼不同意其他人的觀點。他精彩的地方就是講了文明是多樣的、多彩的,然后是講他們之間是平等的,有平等,所以我們要相互包容,還要借鑒。這個思想,我覺得用非常朴實的語言,充滿了智慧和至理,有力地回應了國際上關於文明沖突的看法,同時也向世人,利用這個地方,實際上是向全世界彰顯了、宣示了我們中國對世界文明秩序的一個看法。
[主持人]:習主席在這次演講當中還說沒有文明的繼承和發展可能就沒有中國夢的實現。如果從世界各國發展經驗來看,賈教授您覺得我們應該如何保持自身文化的定力和耐力?
[賈文華]:有關於保持我們自身文化定力與耐力的問題,這實際上是一個非常大的,可能也很難有比較准確的答案的問題。但是從世界各國發展經驗來判斷,我們還是能夠做出一些,比如說一些基本的界定,或者是一個預判。比如說,從美國的經驗來看,我們能夠得出的一個經驗、一個看法是,任何一個國家的強大,實際上都需要立足於物質力和精神力的統協發展和相互支撐。當然物質力這個一般比較好理解,經濟的。而精神力量涵蓋的內容雖然相對比較多,但是,其中這種文化的感染力可能是最為主要的構成部分。我們還是以美國為例,我們平常看到的可能更多的是它的游弋於世界各大洋的航母編隊,而且幾乎遍及全球各主要戰略的軍事基地。但是同時我們日常生活當中,如果你稍微細心關注一下,你就會發現,美國人的文化力,他的科技力,你幾乎在什麼地方,在任何一個角落,可能都有所感知。比如說我們網上所盛傳的薯片、影片、芯片這三片說,它實際上就是美國軟實力包括文化力的一個寫照和一個基本的概括。薯片代表的是它的生活方式的感召力、感染力。影片是美國對外文化輸出的主要載體與手段,而芯片則是一個美國科技引領力的一個比較集約的精確的概括。實際上軟硬實力統協發展,而要注重我們自身的文化定力或者文化力的發展,這個可以說,在其他的國家也是能夠明確地能夠看得到的。
[賈文華]:網友們如果翻看過原來的我們的中國歷史教科書,我們就會看到,當年19世紀-20世紀前半期的大英帝國,當時令世界各國最恐懼的是它的堅船利炮,事實上強盛時期的英國對世界影響遠不止於此,它可能影響、重構、引導了世界政治、文化、價值觀念甚至生活方式的一些變化。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火柴叫洋火,我估計馮老師山西人這個年齡也應該知道,鴉片叫洋煙,水果糖叫洋糖,還有洋灰,當時曾經深入我們生活今天看來比較怪誕的觀念、概念或者名稱,有一些可能留有日本在華擴張的影子,但是我個人覺得它的原發地還是經歷過工業革命的英國,英美到底如何來促成他們文化的這種發展,我想途徑、手段不同時期、不同條件肯定不一樣,我們沒有辦法一一總結出來,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們始終來注重本國人對自身文化的這種認知感、歸屬感以及他的自豪感,甚至他傳承疏散的使命感,這大概是我們需要借鑒的東西。我想,中國真正想走向全盛,離開文化力的建構,那是不可想象的。
[主持人]:謝謝賈教授。這次習主席的出行正值中法建交50周年,他在50周年紀念大會上有這樣一個形象比喻,他說當今中國是一個和平、可親、文明的獅子。馮教授您覺得為什麼習主席要把中國比喻成獅子,他這個有什麼樣的內涵在裡面?
[馮仲平]:我們和歐洲人打交道,我覺得有兩點特別重要,特別是傳遞我們的思想、理念,讓別人能夠受到影響,這實際上是富有挑戰的事情。但是,我覺得,習主席這次有兩個特點,第一個,他敢於直面問題。就是說,別人都在想這件事情,大家可能在心裡想,沒有說出來,都在想這個事情,我覺得他敢於直接去碰它。第二個,這次習主席去歐洲整個行程下來,所有的演講和文章,沒有一句空話。我覺得這是特別能夠保証這次整個對歐的公關,成功的兩點特別重要的因素。直面問題,就是你剛才談的這個獅子論,包括中國的軍費開支,在德國,等等這些問題。包括我們南海問題的政策。所有歐洲人心裡都在想,都想問這樣的問題,你去跟他講了,回答你剛才這個問題,獅子的問題,因為這是法國人的發明,拿破侖的發明,但是也有法國人說拿破侖從來沒說過這個話,沒有找到任何出處說拿破侖在哪說的,但是全世界都說拿破侖說的,也就是拿破侖說的,200年前說他說過那麼一句話,是睡獅,中國沉睡過去了,你不能把它吵醒,醒來以后,世界會為之發抖。這個故事是這麼講的。這個故事挺可怕的。大家覺得你就是個威脅,都要繞著你走,不能大聲說話。我覺得習主席就是要利用你們這個故事。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是那麼可怕的獅子。這個事情,說實話,好多人覺得,能把我們比作獅子嗎?因為現在很多人說獅子哪有和平、可敬的獅子。我就看到法國一個著名國際問題專家叫高敬文(音),他在法國當了很多年的研究人員,現在是香港浸會大學國際政治系的主任,他就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反問了一句,他說他也可能到時候在現場,他說你們見過可親、可敬、和平的獅子嗎?顯然他不接受這個看法。但是同時我又看法國駐華大使白林女士,我認識她,中文講得非常好,這次習主席去訪問,她也在場,她說我也感到剛開始說這個獅子驚訝了一下,但是立刻想了一下,在中國很多建筑面前都有兩隻可親可愛的獅子,她說獅子不都是凶猛的,所以她說,習主席用這個可敬、文明、可愛的、和平的獅子是有中國文化的。我個人也在想,這就是我們借用人們熟悉的這麼一個典故,來表示說,你們說我們確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一種獅子,當然他整個演講過程中講為什麼我們是和平的、文明的、可敬的獅子。
[主持人]:習主席比喻成獅子,是想向展示中國的一種形象。
[馮仲平]:他借用西方的說法。拿破侖有這樣一個說法,有這樣一個概念了,我借用這樣一個概念,這樣更能讓人聽懂嗎?但是我講的故事不是拿破侖的故事。我講的是我中國,我要想表達的一種看法。
[主持人]:他在柏林發表重要講話的時候,他其實也說到一點,強調中國要走和平發展道路這個必然性。您覺得為什麼習主席要強調中國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這樣一條必然選擇?
[馮仲平]:這是一脈相承的。我覺得這也是西方人,很多歐洲國家的人,也很關心的一個問題。他們有他們的歷史,有他們的一些理論的邏輯性,認為一個國家逢強必霸,認為中國不可能走和平發展道路,這裡面有一些是不懷好心的人,你怎麼講他也不相信。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很多人不了解中國,對中國的歷史,對中國現實,對中國的未來,他不清楚。所以,他有這方面的各種各樣的疑問和疑慮。習主席去回答這個問題是非常必要的。我覺得這裡面有兩點看法,第一,所謂的必然性,我覺得特別要講一點,就是我們中國30多年,我們的改革開放給了我們和平發展的自信。我們1978年前中國是個什麼樣的國家,今天我們的國家是什麼樣的國家,世人是非常清楚的,我們中國人也非常清楚。這裡面我們取得這個成功,我們有什麼要決呢?有什麼秘訣呢?我覺得就是四個字,我們採取了和平發展。我們找到這麼一條好的道路,為什麼要把它改變掉?我們這條和平發展道路,意味著我們國內要和諧,國際要和平,隻要這兩個條件都具備了,我們才能和平發展。所以我們就會盡力地在國內實現和諧、國際上實現和平,這就是我們和平發展道路的必然性。當然,也有國際上反面的例子,也有我們歷史上自己正能量的東西在起作用。國際上反面的例子是什麼?你看看德國二戰是怎麼回事,二戰前,它就是不尋求和平發展道路。日本二戰前,也是走的侵略擴張的道路,不是和平發展的道路。戰后,1945年之后,德國選擇了一條和平發展的道路,日本,我覺得今天,為什麼人們對日本這麼擔憂呢?就是人們很多人擔憂日本安倍這屆政府可能是不是要偏離戰后他走的這條道路。所以引起了人們的警惕。中國從自己的文化傳統方面講,我覺得我們中國人文化血脈裡面最重要的一個就是和為貴,這些東西匯聚在一起,我覺得中國不走和平發展道路,沒有別的道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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