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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茨山岩畫:中華文明可考的源頭

2014年01月22日08:52   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具茨山岩畫:中華文明可考的源頭

中原地區具茨山岩畫的分期與交叉斷代

一、分期

我們現在以具茨山的一幅岩畫為例(圖12),來區分一下不同圖案的相互關系。這幅畫面上刻鑿著不同圖案:圓形凹穴、方形深凹穴和方格棋盤形圖案,我們可以根據相互間打破、疊壓關系以及風蝕程度等,來辨識出它們之間的相對年代關系。畫面中間的是兩排分布不是很規范的凹穴,這些凹穴是用直接敲鑿法制作而成,其風蝕程度最甚,有些凹穴被方格圖案所打破﹔畫面上部有兩排分布規范的圓形凹穴,根據腐蝕程度和依然可以觀察到的鋒銳邊緣來看,應為金屬工具刻鑿而成﹔圍繞著這兩種圓形凹穴的外圍,分布有方格棋盤形和方形深凹穴圖案,這兩種圖案均為金屬工具刻鑿而成。特別是方形深凹穴,直接敲鑿法無法制作,隻能使用刻鑿方法制作。在這幅岩面上,我們根據打破關系可以確定位於中心部位的用直接敲鑿法制作的圓形凹穴圖案時代最早﹔而且從構圖的情況來看,直接敲鑿法制作的圓形凹穴也往往位於岩面的中心部位。無論是圓形或方形深凹穴,或方格棋盤形圖案,凡是用金屬刻鑿的圖案,則時代較晚。用金屬刻鑿的圖案中,孰早孰晚,尚難確定:有些畫面上方格棋盤形圖案打破凹穴圖案﹔而在有些岩面上則情況相反。

如是,我們則可基本上確定直接敲鑿法制作的圓形凹穴屬於早期,而且早期作品全部都是圓形或淺方形凹穴圖案﹔金屬刻鑿的圓形和方形凹穴以及方格棋盤形圖案屬晚期作品。換言之,從圖案上來看,圓形凹穴自始至終一直流行﹔晚期除圓形凹穴外,方形凹穴和方格棋盤形圖案開始流行。從制作技法上來看,早期流行直接敲鑿法,晚期流行金屬刻鑿法。

從上面的介紹中我們可以看到,方城等地的岩畫基本上都是早期的圓形凹穴和較淺的方形凹穴,幾乎不見方格棋盤形圖案,亦即不見晚期岩畫﹔以方格棋盤形圖案和方形深凹穴為代表的晚期圖案主要分布於以具茨山為中心的地區。此外我們還注意到所謂“梅花狀”構圖的圓形凹穴,幾乎全部出自直接敲鑿法,也就是說均屬早期作品,同時也是具茨山岩畫的特色。

將具茨山岩畫分為兩期隻能是一個初步和起碼的時間分類,由於整個中原地區岩畫目前除具茨山外尚未進行系統的專業調查,所以對於更為細致和准確的分期恐怕尚難進行,更進一步的分期工作有待於田野工作的充分進展和全部完成。

二、交叉斷代

交叉斷代(Cross dating)是英國考古學家皮特裡在整理埃及古代墓葬時使用的一種年代的確定方法,在我國稱作“橫聯法”。交叉斷代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用已知年代的遺存來類比未知年代的遺存,從而確定其時代。在我國現代考古學研究中,交叉斷代一直作為類型學最基本的方法論之一而被奉為圭臬。

鑒於有效斷代手段的缺乏,岩畫(尤其是岩刻畫)作為一門分支學科的科學性往往受到質疑。同樣,具茨山岩畫的時代由於缺乏有效的直接斷代手段而無法得以確認,從而也影響到對岩畫作為一種文化現象的清晰定位與正確認識。所以對於具茨山凹穴岩畫研究來講,首要問題是斷代。在缺乏有效的直接斷代手段的情況下,我們隻能借助傳統的交叉斷代方法,來分析一下具茨山凹穴岩畫的時代。根據目前的材料,我國可以確定這種凹穴圖案時代的考古學材料有如下幾則:(一)遼東半島海城縣析木城石棚,在南壁支石的上端,有兩排共33個規整的凹穴,最小的直徑4厘米,深2厘米。(二)內蒙古赤峰敖漢旗2000年發現城子山和鴨雞山兩處屬夏家店下層文化。(三)內蒙古三座店石城遺址一處保存完整的夏家店下層文化山城遺址。(四)江蘇連雲港將軍崖岩畫遺址也發現許多凹穴圖案。

四條材料可以歸納成四種數據,我們來分析一下。時代最晚的是遼東半島海城縣析木城石棚,這類石棚的最早年代經C14測定在距今3300年前左右的商末周初,我們可以將其視作凹穴岩畫時代的下限﹔第2、3以及4條中與人面像關聯的凹穴材料時代相當,在距今4500-3500年之間,這可以看做是與人面像有共存關系的凹穴岩畫的年代﹔第三種數據是距今6500-6000年間,來自將軍崖石棚凹穴﹔最后一種數據最古老,距今11000年前左右,來自將軍崖基岩凹穴。

具茨山的疊石、石棚(以大鴻寨地點為代表,圖13)、將軍崖石棚和遼東半島石棚之間明顯存在著從簡單隨意和不規范到規范定型和進步這樣一個巨石結構的進化發展過程,就類型學的邏輯關系來分析,這個過程所呈現的應該是一個時間上的差別。也就是說大鴻寨帶凹穴的石棚從形制上來看應該遠遠早於將軍崖石棚的年代,即至少是距今6000年之前的文化產品。

以具茨山為代表的中原凹穴岩畫,就以制作技術來看,亦可分成早晚兩期,早期以研磨方式制作,晚期用金屬工具打鑿而成。晚期可以與雙方文化石棚凹穴相對應,大約在距今3000年﹔而早期則可以與將軍崖、大鴻寨等石棚凹穴相對應,也就是中原早期凹穴岩畫的時代至少在距今6000年以前。

結語

探秘和揭秘是我們人性的一部分,尤其是關於我們自身身世的秘密。中原岩畫發現之后,人們便急著想知道這些抽象符號后面隱藏著什麼樣的關於我們自身的身世秘密。於是凹穴圖案便成為學者們一時關注和熱烈討論的對象,或早期文字,或周易八卦,或祭祀天地,或生殖崇拜,或與神話時代黃帝相關等等,見仁見智,各有所執。不僅在我國是這樣,其實在國際上關於凹穴岩畫的解釋同樣也是沒有一致的看法。關於凹穴岩畫的文化象征與功能因地域或因族群而異,澳大利亞著名的岩畫學者貝德納裡克最近將國際上關於凹穴岩畫的主要解釋分成11類69種,舉凡人們所能想到的,幾近悉數囊括。盡管關於凹穴岩畫的具體文化內涵,學者們還遠未達成一致認識,但卻一致認為這是我們人類早期象征體系中的重要符號,是我們早期精神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那麼中原地區凹穴岩畫后面有隱藏著關於華夏民族什麼樣的驚天秘密呢?祖先們在最搶眼和最醒目的山野地表上創作出體量如此巨大符號系統,我們這些后代子孫們不但無法釋讀,而且竟然一無所知——我國如此發達的歷代史書方志等各種文獻中的記載居然也一律闕如!這從某個方面也可以說明具茨山岩畫的古老性,已經超出文字記錄的時代。

我們一直認為中國文明的最大特征不僅源遠流長,且綿延不絕,沒有缺環,正如已故著名考古學家俞偉超先生對我國文明的特征曾簡潔地總結為“古今一體”一樣。然而,我們現在卻讀不懂這些凹穴岩畫,為什麼?說明我們幾千年文明的源和流之間曾經發生過斷裂。這種斷裂何時發生?何以發生?文明的探源隻能溯流而上,探尋源頭。如果說中原地區凹穴岩畫有可能是中華精神文明的源頭,那麼証實的方法也隻能逆“流”而上,尋找斷口,綴合源流。換句話說,中原地區凹穴岩畫的解釋,隻能在中華古代文明、歷史與思想的語境中進行,這不僅是中國自身岩畫理論建設的需要,更是中國文明探源的需要,同時也正是具茨山岩畫發現的重大意義之所在。就中原地區而言,如果其制作時代可以確認為史前,那麼關於凹穴岩畫的解釋就應當與漢民族早期歷史與文化緊密聯系起來,因為作為考古文化遺存的岩畫,首先隻能在時空的框架中加以定位。

中原自古以來就是主導整個中華文明發展的核心地域,是中國歷史上絕大部分時間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所在地。這裡是中華民族的搖籃,也是中華文明的搖籃。毫無疑問,中原地區凹穴岩畫的發現不僅為探索中原史前文化提供了新的考古學資料,同時也為探索整個華夏文明,特別是探索中華民族精神文明體系的起源、形成以及發展,提供了彌足珍貴的物質材料。鑒於凹穴岩畫全球性的分布特征,早日弄清具茨山岩畫的奧秘,對於整個人類早期精神文明的探索,也同樣具有積極意義。(湯惠生 劉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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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麗娜、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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