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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去鱼来忆莎翁——怀念吴小如先生

刘新阳

2014年12月24日14:10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原标题:雁去鱼来忆莎翁——怀念吴小如先生

  《木兰诗》是中学课文,涉及此作的戏曲作品又尚不止 《木兰从军》一种,然无论在原诗,还是在后世剧作中,关于木兰所处时代背景和国家归属又多语焉不详,对此我曾向小如先生请教,他在回复中指出,“《木兰诗》写作年代,争论较多,但以它为北周至隋这段时间的作品较为可信。北周的天子可称‘可汗’(平声,寒音),所征即今昌平一带的天寿山(黑山头),当是突厥所占土地。而木兰所住地,当在黄河以南中原地带。”诸如此类,寥寥数语,便解我心中疑窦。

  2003年第1期《中国京剧》上发表了张古愚《〈三岔口〉是有头绪的剧目》的文章,对拙文《琐议新、老〈三岔口〉》提出了批评。自然我又想到找小如先生评辨,先生在回函中写道:“来信及先后两文并张古愚文均读了一遍。……关于你们‘笔战’焦点,在于故事起源和《三岔口》改本。……至于此戏故事起源,最早见《元曲选·谢金吾诈拆清风府》,比《杨家府演义》还要早,你可检《古本戏曲剧目提要》便知。张老已几十年不进剧场,大约他根本不知《三岔口》的新本,故认为加‘大’和‘新’都无必要。这更不必计较了。我意你第二篇文章留我处,我准备据你原稿增删改写,然后用你我两人署名发表,这样较妥,想荷同意。”尽管后来小如先生因琐务缠身未能践行撰写论及《三岔口》的文章,但老人在信中肯于在我这个晚辈面前,不避故旧、秉公而断的表态,使我备受感动。

  近年来,我多次借进京出差、开会的机会到中关园的“莎斋”拜谒,但我同先生之间始终保持着雁去鱼来的交流方式。直至2009年夏,87岁的小如先生因突发脑梗,右手不便写字,才终止了他的“鱼来”,而我的最后一封“雁去”则是在今年4月3日寄出的。查算1996年至2009年间小如先生给我的回信,每一封信笺的背后都有一个甚至几个故事。先生对待后辈诲人不倦、有教无类的真挚与热忱以及对事对人认真负责的态度令我感动。林宰平先生生前曾对小如先生作过“待人以诚”的评语,如果允许我从自身和吴先生的接触现身说法,我以为林老对小如先生的评价无疑是极为准确的。

  记得一次,谈起戏曲剧本创作,小如先生用带有质疑的口吻问我:“你看过《大戏考》吗?看过《缀白裘》吗?看过《六十种曲》吗?如果你没认真逐一地看过这些剧本,就不可能知道今天的京戏是怎么来的!拿起笔来就写,怎么可能写出像京剧的本子呢?”先生一连串的反问,令我无言以对,更让我对今天时代背景下的戏曲创作感到任重道远。惭愧的是,时至今日我仍未做到通读《缀白裘》,但先生于传统戏曲那份不与时同的坚守,却始终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

  如果说,我是从拜读先生《京剧老生流派综说》的章节,而对戏曲研究产生浓厚兴趣的话,那么,后来由兴趣选择专业,再到从事戏曲研究,小如先生无疑是为数不多的对我人生选择影响至深的前辈之一。无论是读小如先生的著作,还是通过鱼雁往来的求教,更或谒见时的问疑答惑,都使我在“戏曲观”、艺术观乃至价值观的形成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小如先生太多的影响。

  “梨园董狐文章终本色,菊谭司马信言永存真。”与先生交往的19年里,实在有着太多往事值得回忆。真心希望在学界喧嚣与浮躁的今天,小如先生的论戏著作及他在诸多领域中的学术观点,不要随先生的离世而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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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晶、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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