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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郑永年:改革要克服既得利益集团的阻力

2014年08月26日13:52   来源:人民网-环球人物

原标题:专访郑永年:改革要克服既得利益集团的阻力

  环球人物杂志:中国能取得举世瞩目成就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善于向其他国家学习。在您看来,中国接下来最应该向哪个国家或哪几个国家学习?

  郑永年:中国是一个学习型的国家。学习,不仅是指学习别人成功的经验,更重要的还要吸取失败的教训。新加坡的很多成功经验值得学习,苏联垮台的教训也值得学习,日本经济停滞的教训值得学,美国的很多教训也值得学。中国以前学习的主要是从贫穷国家到中等收入国家的发展经验,下一阶段,中国要从中等收入国家向发达国家发展,在社会政策方面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如日本和四小龙是怎样成功解决的。我们不仅要学习友好的国家,也要善于向自己的敌人学习好的经验。

  环球人物杂志:您认为具备了哪些条件才能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大国?

  郑永年:我认为,真正的大国首先是内部制度的可持续发展;第二要有意愿和有能力承担国际责任;第三要充当国际和平的角色,促进世界的和平发展和可持续发展。

  要幸福,就要超越个人利益,多为社会考虑

  环球人物杂志:可否谈谈您现在的生活?

  郑永年:我个人的生活很简单,就是读书、写书、社会调研。我常说,人如果要认真做些事情要有3个感觉:饥饿感、劳累感和孤独感。男人尤其如此。我很喜欢跑步,每周会跑一到两次,我发现跑步可以同时获得这3个感觉。有时间我也喜欢爬山,和同事打打球。

  我出生在浙江农村,上大学前一直做农民。80年代的大学校园里风行存在主义,我受萨特等人的思想影响很大,相信人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每人每天都只有24小时,做什么不做什么,是你的选择;生活中的诱惑也太多了,要什么不要什么也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和太太都是学者,我们选择享受简单的生活,这样我们就有比较多的时间读书和思考问题。我有两个孩子,都在美国读大学,女儿学人类学,儿子学工程。我常跟他们讲,要幸福,就要超越自己的利益,多为社会考虑,知识分子没有社会责任肯定做不好。

  我从2008年至今都在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一来到这个所,我就开会提出东亚所同仁之间不要搞政治,简简单单做学问,认认真真研究问题。在此之前,我曾在英国诺丁汉大学做过3年研究,当时的雄心还是挺大的,想做一个欧洲最好的中国政策研究所。后来选择到新加坡大学东亚研究所,也是觉得新加坡离中国近,了解中国更方便。东亚所每周平均要给新加坡政府递交两个政策报告,加上行政工作和自己的研究,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环球人物杂志:很多中国读者熟悉您,是因为读了您独具视角的专栏文章,分析透彻,很有建设性,而且您研究中国的著作也很多。

  郑永年:每周给新加坡《联合早报》写一篇专栏文章,属于业余爱好。开始是给香港《信报》写的,到后来为《联合早报》写,已经连续写了17年。

  我在学术上没有任何敌人,需要超越的应该是自己。马克思讲哲学家有两件任务,即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我觉得认识世界,这是学者的首要任务,但我们也要认识自己的有限性。我见过很多世界著名的学者,越是大学者越谦虚,正是“知,然后知不足”。

  环球人物杂志:您认为,学者最重要的责任或者价值体现在哪里?

  郑永年:我不喜欢做象牙塔里的学者,我喜欢做社会调查,经常每月两次到中国搞调查。一个社会要进步必须知行合一,学者的任务是要在知和行之间架一座桥梁。人不能光生活在自己构建的理想当中,人类从来不缺少理想,但是99%的理想都死掉了!

  现在,很多人抱怨中国缺少民主,缺少社会公正,论述民主怎么重要,社会公正如何重要……这些实际上都是假命题,因为没有人说民主不好,社会公正不好,最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实现这些价值。学者与社会的关系,有点像医患关系,首先要诊断社会问题在哪里,底线是不能越治越坏。好的学者,就是要不断地发现问题和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利用社会的机会为自己赢得“喝彩”,那样做是对社会不负责任。人是有价值的,但要拒绝被价格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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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朱书缘、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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