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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创造新世界   第一章 马克思与恩格斯

1.恩格斯的自画像

韩毓海

2014年05月09日14:39   来源:人民网-理论频道

1817年(即马克思诞生前一年),欧文在法国参加一次主权国会议,在会上,他遇到了欧洲会议的秘书长——一位老权贵,欧文极其卖力地向他说明:由于科学和贸易的发展,现在大家的利益是纠合在一起的——特别是劳资的利益是纠合在一起的,精英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而只有认识到这一点,努力地发展科学教育、改善民生、扩大就业,在“水涨船高”的情况下,欧洲上层的财富才会稳步提升,生产力的发展才会持续。但这位政治老前辈的回答却令他大惊失色,这位权贵淡然说:“是的,我们很清楚这一点,甚至比你更清楚这一点,但是,如果群众变得聪明和富有了,经济和思想独立了,统治阶层将如何控制他们呢?”

欧文终于发现了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和“错误”的根源:原本在他看来,只有民生搞好了,社会才会稳定,如此统治者的统治地位才会稳固,但是,在统治者看来,倘若老百姓变得更聪明富有了,那就不好控制了,如此,社会才会真的不稳定。

欧文不得不离开欧洲,到美国去。在印第安纳州,他建立了一个叫做“新和谐”的社区。因为需要在欧洲赚钱,欧文就将“新和谐”社区交给美国人泰勒去经营,但是,泰勒是个骗子——他不仅卷走了欧文的财产,还把欧文告上法庭。“新和谐”社区很快就垮了,这是欧文经营产业历史上的第一次失败,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亏损了。

这次失败之后,几乎所有的欧洲沙龙都对欧文关门了,尽管很多达官贵人还欠了他的钱,但却借机对他避而不见。以前,这些人说他是慈善家,是最成功的企业家,是天才管理者;现在媒体要么不报道他,要么就无情地打击他、诬蔑他。

欧文只好单干了,他最终成为工会运动的创始人。欧文主持了英国工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欧文毕生坚信,劳动者可以凭借基层的市场组织——劳动者公社,战胜经济危机。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这篇文章的第一部分当中,这样讴歌说:“当时英国的有利于工人的一切社会运动、一切实际进步,都是和欧文的名字联在一起的。”恩格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53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欧文最终一贫如洗地回到了威尔士老家。当年他两手空空离开家乡闯世界的时候,还是个英俊少年,他一度是欧洲乃至全世界最成功的企业家,并曾经富甲天下,最终,他还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不过却怀揣着对一个美好和谐新世界的梦想。

而当马克思还是个英俊少年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写道:

历史承认那些为共同目标劳动因而自己变得高尚的人是伟大人物;经验赞美那些为大多数人带来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宗教本身也教诲我们,人人敬仰的理想人物,就曾为人类牺牲了自己——有谁敢否定这类教诲呢?

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马克思:《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毫无疑问,罗伯特·欧文就是这样的人。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文如此盛情地赞扬了欧文,也许恩格斯从欧文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毕竟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甚至都是曼彻斯特成功的企业家。“这个人具有像孩子一样单纯的高尚的性格,同时又是一个少有的天生的领导者”——实际上,恩格斯也正好是这样一个人。恩格斯曾谦虚地说:“马克思是天才,我们至多是能手。”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29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恩格斯将他的第一部畅销书《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全部版税收入赠给了马克思,只要马克思说没钱了,恩格斯马上就给他寄钱。如果不是恩格斯发动和领导,共产主义的几个国际都不可能成功。恩格斯是天才的组织者、实干家和企业家,他的才能,绝不限于可以把曼彻斯特的工厂弄得很不错。

但恩格斯毫不犹豫地把“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之一”的桂冠给了欧文。在恩格斯看来,欧文的方案不是“不科学”,欧文的失败,也绝不是因为他不懂经济运行的要害和弊端究竟在哪里,在企业经营方面,欧文比几乎所有空谈的政治经济学家都强得多。

欧文失败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欧文的改革只是局限在工业社会内部,甚至就是工厂内部,他不知道资本家并不是企业家,资本也不仅仅是产业资本,作为资本投资者,资本家的唯一目标是资本扩张,因此,生产发展的速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上资本扩张的速度。这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在资本投资者或投机者面前,企业家也是被剥夺的对象,在资本主义体制下,不但劳动不可能战胜资本,而且,企业家也不可能战胜投资家和投机家。因为资本家完全可以不投资、不经营现实资本特别是产业资本,而是利用金融手段,通过剥夺全社会而获取高额利润;资本家还可以投资于战争,进行剥夺性积累;也许更为重要的是,资本家可以投资于政治,当所有的政客都联合起来反对欧文的改革的时候,他必然面临着整个资本主义世界联合起来封杀他的厄运。

第二是思想水平的局限。正像康德迷信“内心的道德法则”一样,欧文关于工业文明的运行最终将遵循“和谐规律”的看法,乃是很成问题的,资本与生产活动相对立,这不仅表现为企业家与“合伙人”的目标是不同的,归根到底还在于资本的法则与生产和交换的法则是不同的。用马克思的说法,前者叫做“扩张中的崩溃”。当然,这并非因为欧文“读书太少”使他难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而是因为当时的科学就是把世界理解为本质上是“和谐”的,那样的科学的基础就是康德所谓“先天综合判断”,即这样一种科学其实只不过是代表了18世纪对待世界的一种哲学方式,它把世界理解为“有规律的”与“合目的的”。

欧文不知道他个人的命运取决于资本主义的命运:只有在资本主义遇到危机和崩溃的时候,他的改良方案才是可以接受的;而在资本主义的上升期,他的经营越出色,他的成效越显著,他的方案便越被看做是哗众取宠、神经错乱的产物,他本人越被视为“可有可无”。

然而,恩格斯说,欧文的思想激励了也必将不断地激励几代社会主义者前赴后继,因此,借用他赞美马克思的话来赞美欧文,其实也是合适的:

他的英名和事业将永垂不朽!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60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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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实习生、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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