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社区        注册

张岂之:人文“春草”绿芳洲

2014年04月10日08:30   来源:光明日报

原标题:张岂之:人文“春草”绿芳洲

  2、展翼:“诸青”唱了“重头戏”

  也是一幢灰楼,披岁月风尘而立。门侧挂牌:西北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

  每次走进所里,张岂之都会和一位老者对视——那是定格在黑白照片中的侯老外庐,脸庞微侧,双唇紧抿,眼中似有无尽嘱托。60多年前,召唤他探究思想史堂奥的,正是这道目光。

  1952年秋,天高气爽。一位访客给正在清华读研究生的张岂之带来口信:刚履新西北大学校长的侯外庐,邀请他赴西大工作。

  侯外庐,这是个张岂之熟悉的名字。1949年初,他曾在北大讲授“中国思想史专题”。张岂之是学生中用力最勤者,常去当面请教。

  “他推荐我们读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读马恩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通信,‘用马克思主义的眼光,还思想史以本来面目’,令我受到了历史唯物论的启蒙。”

  是继续读研,还是去古都西安从教?当时的清华教授们忙于“思想改造运动”,几乎难顾学生。张岂之选择了后者。

  先是在西北大学做讲师。很快,侯外庐奉调北京,筹建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二所,并成立中国思想史研究室。张岂之也成了研究室一员,半年在京工作,半年回校教书。

  主要任务是修订、增补《中国思想通史》第一至三卷。这几卷著作初版于抗战时期,凝结了侯外庐、杜国庠、赵纪彬、邱汉生几位学者的大量心血,但印制多有错漏。

  “我们几个年轻人坐在一间屋子里,逐字逐句地查核引文、考订古籍,拿不准时就和先生商量。”不久后大功告成,谁料却只是个开始,“先生告诉我们,立即着手参加第四卷编写。”

  几位年轻人错愕而兴奋。

  他们深知这部巨著的学术分量,也曾一次次折服于几位作者的笔力与思想。第四卷的编著名单星光熠熠——侯外庐、赵纪彬、杜国庠、邱汉生、白寿彝、杨荣国、杨向奎等,而自己初出茅庐便能与其共事,何等荣幸!

  侯外庐鼓励他们放手尝试,并为其取了个集体笔名:诸青,即“诸位青年”。在晚年出版的自传《韧的追求》中,侯外庐一一点出了他们的名字——张岂之、李学勤、杨超、林英、何兆武。

  当年的“诸青”,“有理想,文史功底比较厚,表现出异常勤奋、学习朴实的共同特点,并各有所长”——侯外庐评价:“岂之哲学基础扎实,归纳力强;学勤博闻强记,熟悉典籍;杨超理论素养突出;林英思想敏锐,有一定深度;兆武精通世界近现代史,博识中外群籍。”

  编写开始了。先围绕主题大量阅读原始材料,做资料长编,然后归纳提炼,形成初步观点,再和侯外庐及其他作者反复商讨、辩论,达成共识后方可动笔。初稿由侯外庐认真审阅,多次修改,推倒重来者亦不在少数。

  每写一章,都是一场硬仗。张岂之面对的“首战”是明代东林党思想。如何界定此群体?其政治性与学术性间关系几何?怎样评价才合分寸?他研读文献,边抄录边思考,卡片做了许多,提纲删改数次,终于完成任务。

  没等松口气,新的课题又来了。几年下来,“诸青”在全卷二十七章中承担了十三章的工作,“唱了重头戏”,最后一统计,每人都吃了一惊。

  侯外庐把这种锻炼队伍的做法称为“下水学游泳”和“压担子”——“在岸上读《游泳指南》,总没有下水学游泳有效。你们刚能肩负50斤,我立即加码到60斤;你能挑起60斤,我立即让你挑70斤。唯此方可不断提高。”

  这样的“实战演练”,张岂之视若珍宝。他亦留恋师生间自由平等的交流——“我们常和侯先生深入交谈,甚至争论。他写成的稿子,我们有时也做文字修订,甚至是观点的修改。他从不愠怒,还吸收了我们的不少意见。‘诸青’成员间互为师长,取长补短,从未发生过署名之争之类的不愉快。”

  辛劳三年,写作终告完成。加上据侯外庐著作《中国近世思想学说史》修订而成的第五卷,全书于1963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洋洋二百六十万言,被评价为“中国思想史研究中分量最重、水平最高、成就最大、影响最广的里程碑式的通史著作”,畅销至今。

  初试啼声的喜悦还未散尽,“文革”开始了。侯外庐戴着“反共老手”的帽子陷入浩劫,张岂之刚刚扬帆的学术之舟,也在风浪中搁浅。


使用微信“扫一扫”功能添加“学习微平台”
(责编:万鹏、谢磊)
  • 最新评论
  • 热门评论
查看全部留言

热点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