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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时而达变
历史是不断发展的,时代不同,语言文体、社会风尚乃至各项制度等都会根据时代需要相应地发生变化。乾嘉史家纷纷从不同的角度阐发了自己的见解,形成了“因时制宜”的知时达变的历史观念。
王鸣盛在考证历代制度的过程中,注意到了“古”、“今”历史的发展变化对社会各项制度的影响,并对此作了比较全面的论述,形成了“因时制宜”的理论认识。他评价史学的发展,认为“史家数人传合一篇,或以事合,或以人合,不可拘执,但当临时制宜”(《十七史商榷》卷五○《合传不拘忠奸》)。这是要求史家视具体情况的发展变化记载历史事实,以便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
钱大昕亦有明确的“遵时王之制”的思想。他评论战国时期荀卿“法后王”的主张,认为荀卿当“老庄之言盛行,皆妄托于三皇,故特称后王以针砭荒唐谬悠之谈,非谓三代不足法也……后儒好为大言,不揆时势,辄谓井田、封建可行于后代,徒为世主轻儒者借口,是不如法后王之说为无弊矣”(《十驾斋养新录》卷一八《法后王》)。他本着“好古”的宗旨提出荀卿未必不主张效法三代,虽值得商榷,而从“知时”的原则出发,批评后世主张复古的种种谬论,指出“古”、“今”历史存在差异,不能背时而复古,则是非常正确的认识。
汪辉祖任幕僚和地方官多年,从审时度势的原则考察“古”、“今”吏治的好坏。他说:“有才有识,可善治矣。然才贵练达,识贵明通。遇有彼此殊尚,今昔异势者,尤须相时因地,筹其所宜。”(《学治续说·宜因时地为治》)他强调根据不同的现实情况确定施政方针,具有明确的“因时制宜”思想。
洪亮吉从历史发展的角度肯定了秦始皇废封建而置郡县的功绩,认为这是“因时制宜,更非泥古者所可同年而语也”(《历朝史案》卷六《秦始皇帝》)。批评居今之世而泥古之道的错误做法,主张根据所处的时代评价历史。
章学诚强调史学要切合人事以经世,极力反对“昧今而博古,荒掌故而通经术……舍器而求道,舍今而求古,舍人伦日用而求学问精微”(《文史通义》内篇三《史释》)的学风。他认为“文章可以学古,而制度则必从时“(《文史通义》内篇五《妇学》),批评某些史家不关注时代和现实需要,昧今博古,又好古而不知所择的错误。
综上可知,清代乾嘉史家对历史与现实关系的认识是相当明确的。他们在治史的过程中,注意到“古”、“今”的相因相革之意,主张因时因势考察历代典制和事件,强调重视当代的典章制度,立足于现实评价历史,而不是一味“博古”、“好古”。他们这种关心当代社会和注重现实的思想,表现为一种进步的社会历史发展史观,是中国古代历史理论中具有重要价值的内容。
(作者单位:廊坊师范学院、北京师范大学 本文系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阶段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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