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實十九大精神在新起點謀劃網信軍民融合深度發展【2】

秦安：從安將軍的講解中我們看到我軍的將領正從傳統領域的對決轉向網絡空間，他數據驅動的理念對維護網絡空間安全，讓老百姓在網絡空間更有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至關重要。感謝安將軍。

有請郝葉力將軍，她的關鍵詞是新征程：激發“數字立國”格局下的軍民融合之力。郝葉力將軍，您既是軍隊電子對抗和網絡戰研究的領導者、先行者，也是建言國家領導人《直面挑戰，統籌經略，力爭10年把中國建成世界一流的網絡強國》組織者。這份至關重要的報告，聚焦網絡空間蘊含的新質生產力、文化力和國防力，建言網絡空間“一把手工程”，提出了“數字立國”的新理念，得到習近平總書記的高度重視。請結合您的職業生涯和網絡強國建設的經歷，談談如何在“數字立國”的大格局下，開啟軍民融合的新征程。

郝葉力將軍：感謝大會給我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今天我圍繞新征程談一下感悟。

歷史上，中華民族錯失了工業革命發展的機遇，造成了嚴重的危害。今天，網絡給這個世界帶來的改變已遠遠超出工業革命，中國能否抓住網絡革命的歷史機遇，決定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成敗。要把網絡強國建設看成是第二次建國，1949年我們在960萬平方公裡實現了實體建國。如今互聯網已成為人類生存的第二空間，它已與實體空間高度交織、融合、互動。如何實現“數字立國”？有三力，即：生產力、文化力、國防力。這三力抓住了，才能真正實現網絡強國和“數字立國”。

所謂生產力，即智大物雲移，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雲計算、移動互聯網等先進的信息網絡技術，中國能否抓住信息網絡技術革命的機遇乘勢而上，決定著在未來競爭中能否實現換道超車。

文化力，就是要通過網絡讓世界聽到中國的聲音，能夠真正獲得國際的話語權，真正贏得朋友圈。

對於國防力，由於網絡空間的存在，網絡主權已經成為國家主權新的制高點，網絡邊疆已經成為國家安全一個必須設置的警戒線，網絡安全成為國家安全的重中之重。安全和發展永遠是相生相伴的，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新的安全威脅就會層出不窮，我們既不能裸奔，又不能鎖國，一定要找到一個平衡點，就要雙輪驅動。對於網絡國防，我們還要與狼共舞。習主席從第一屆到第四屆世界互聯網大會已經多次講到：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網絡。當前，這個網絡不公平、不平衡，需要人類共同攜起手來進行全球治理，而不是讓它碎片化。因此我們要站在一個開放的、全球化的視角來看待國家主權、國家安全和網絡安全的問題，不是捂著，不是你說東我說西簡單地較勁，而是要敢於博弈、敢於對話、敢於交鋒。

秦安：在中國互聯網安全大會的“觀潮論壇”上，您作為論壇主席，提出了引起國際國內廣泛關注的“三視角”網絡空間國際合作的新思路。請您談談這個思路在網信軍民融合領域的實現路徑。

郝葉力將軍：什麼叫新時代？新時代很重要的內涵就是互聯網時代，這是新時代最大的時空背景，我們要基於這個時空背景來探討新時代的特點。新文明的覺醒也不是叢林法則，而是共生共贏。習主席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想，同時他又強調網絡主權，看似是有兩極，但不能把它對立起來看。不能講主權的時候隻講國家利益，也不能講命運共同體的時候不談國家利益，這兩個東西一個是世界觀，一個是方法論。所以，命運共同體是網絡空間、是新時代的一個特點，也是世界觀。如何讓這個世界觀被世界所接受、在全球形成一個最大公約數？這就需要尋找一種方法論，既讓世界聽懂中國聲音，又要堅持中國主權，還要讓世界接受，所以我提出了三視角理論。

什麼叫三視角呢？網絡時代是全球化的時代，主權是從國家的角度出發的，從國家這一視角再延伸到國際、國民，形成了由國家、國際、國民三大網絡空間行為主體組成的三個視角。將以上三個行為主體連在一起形成一個三角形，這樣就考慮到每一個行為主體的利益訴求，並找出他們利益訴求的對立統一關系，即國家追求發展和安全，國際追求開放和包容，國民追求自由和秩序。分析每一個行為體，它本身就是一個矛盾，因此每一個主體都存在對立統一的兩重性。網絡空間最典型的就是兩重性，如何把握兩重性、把握好平衡是至關重要的。不是越左越好，也不是越右越好，而是越平衡越好。

為什麼我們網絡主權講了這麼多年，但一到國際會議上，對方無數次地提問我，你們的網絡主權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的網絡主權和互聯網的互聯互通之間是什麼關系？這些問題促使我反思，我們要把網絡主權的內涵說清楚，要把他們提出的東西也要包容進去，所以要想到國際。然后再看國民，中國有14億人口，7億多網民，網民就是公民這個意識我們必須得建立了。習主席十九大報告闡述的思想，我認為就是以世界為坐標系，以中國為坐標點，以人民為中心，實際上把這3個行為體連接起來多視角地去看問題，通過升維思考、降維打擊就可以避免我們思考問題陷入僵局。

習主席在世界充滿矛盾的情況下，在網絡空間威脅和挑戰叢生的背景下，很高明地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這樣一種思想、一種理念，實際上它就是一種升維思考，隻有在陷入僵局的時候向上走一步，就可以看到原有的局限和邊界，就能在更高的視角來解決問題，就更加包容了。

網絡空間有三點、三角、三邊，還可以畫出三層，即：物理層、應用層和核心層。物理層相當於高速公路，它是網絡的基礎﹔應用層相當於高速公路上的車﹔而核心層是每個國家的意識形態、法律等這些東西。這樣一分層我們可以看出，核心層治理由政府主導無可厚非。但下面這兩層則是多邊攸關方，要更多地發揮社群、非政府組織、專家、企業的優勢。

當我們能夠用一個比較好的方法論，去跟世界溝通和對話的時候，我們既能把我們的核心利益堅持住，又能夠做到適當的讓步。互聯網我們首先要融進去，然后提高自身的話語權和競爭力。世界在融合，有矛盾有競爭，我們不懼怕壓力，不回避分歧，也可以合作，這就是中國的聲音，這就是中國對於互聯網的主張。隻有這樣的話，才能獲得最大的朋友圈，真正提高自己的話語權和影響力。世界都在融合，我們的軍民能不融合嗎？謝謝大家！

秦安：感謝郝葉力將軍“數字立國”的視野和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胸懷。事實上從農業立國、工業立國到“數字立國”，或者從實體立國到“數字立國”，我們當年實體立國的時候，面臨的是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積貧積弱的態勢，我們“數字立國”面臨的是八大金剛進入我信息樞紐重地如入無人之境的態勢。所以，我們要堅持自主可控，堅持軍民融合，但同時要堅持國際合作，這就是人民科學家錢學森的系統工程思維。現在，請各位院士、將軍結合自身的特點，作一個一兩分鐘的闡釋。首先有請陶克將軍。從您的視角來看，網絡強國、軍民融合和習近平新時代的融合點在哪裡？

陶克將軍：打仗得有彈藥。網信融合、軍民融合關鍵是生產出好的產品。我國有7億網民，我們要建立一支網信領域具有戰斗力的隊伍來研究輿情、關注輿情、明辨是非，生產出有中國特色的好產品，滋潤我們的公民，影響世界。謝謝大家。

秦安：謝謝陶克將軍。鄔院士您好！目前我國網絡安全產業小而弱的態勢與網絡大國的地位嚴重不匹配。為此，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的戰略警示。您既是中國程控交換機之父，也是網絡安全專家，提出了擬態安全理論，具有極強的創新精神。請您談談如何創新驅動，通過軍民融合，做強做大我國網絡安全產業？

鄔江興院士：作為一個合格的將軍，既要有超前的戰略眼光，更要有先進的戰術和技術，否則我們的戰略就不能落地。我從08年開始從事網絡空間開放性與安全性的課題研究，這個研究的直接成果是去年12月14日在上海成立了中國擬態技術與產業創新聯盟，在會上也正式發布了我10年心得——《網絡空間擬態防御導論》。

要講網絡空間安全問題，就有必要強調一下：網絡空間是由人創造出來的，人造的空間就像我們每個人一樣，不可避免地存在優點和缺點。人造空間的缺點在哪裡？一是人類設計的東西總是有缺陷的，這種缺陷一旦被人利用就叫漏洞，所以我們的軟件、硬件不可避免地存在著設計缺陷，或者說漏洞。二是我們現在處在一個全球化的時代，不可能有任何一個國家、一個企業能夠控制整個產業鏈，這就導致漏洞和后門不可避免，更糟糕的是我們現在的科學、理論、方法還沒有辦法徹查漏洞、后門。所以我們生產的軟硬件系統越多，漏洞、后門就越多，就像現在的空氣污染一樣，到處都是汽車在排放毒氣，不解決這個問題，汽車越多，燃料消耗越多，空氣質量就越差。有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漏洞、后門是已知的未知，或者是未知的未知，網絡空間現在最大的威脅是對未知的未知我們沒有辦法，這是全世界公認的難題。

大家可能沒注意到，在商品社會有一個規則就是對產品質量負責，可在IT領域沒有這條，尤其是對軟件硬件的設計缺陷、安全缺陷，沒有任何一個企業為它的產品負責任。所有曝光出來的安全問題，有哪個企業召回了它的產品？有哪個企業為此受到了懲罰？微軟出現了這麼多漏洞，造成的損失不計其數，它賠過一分錢嗎？蘋果出了這麼多的問題，它賠過一分錢嗎？也就是在IT領域有一個奇葩法則：我隻有同情用戶的義務，但沒有承諾用戶安全的責任。一個產品，供應商居然不為產品提供保証，這是違反商品經濟的基本法則，但是在IT領域居然成為一個通行法則，為什麼？因為存在著未知的未知危險，沒法感知。

抓住這個問題來講，未知和不確定性其實在哲學上都是個相對性概念。當沒有發明顯微鏡的時候，我們根本不會知道細菌和病毒對我們的影響是什麼？我們看到的都是各種表象，頭痛、腦熱、莫名其妙的死亡等等。當沒有發明望遠鏡的時候，我們提出地球中心，這很正常。也就是說，人類認知手段的匱乏，造成了對認知結果的偏差。

現在，我們通常基於某個CPU、某個操作系統的性能來講，我們能不能把它變一下，能不能把這個事情變成相對性，把單一空間的判斷變為多維空間的判斷，把同質的判斷變為異構的判斷，把絕對性判斷變為相對性判斷，問題常理就改變了，未知就變為了已知。如果把一群摸象的瞎子的結果拿過來一匯總，我們就知道象是什麼。但隻聽一個瞎子說象是什麼，那一定是個謬論。

擬態防御技術，就是來解決未知的威脅感知問題，這個問題一旦解決，整個IT產業將發生巨大變化。有了擬態防御技術以后，不管是做硬件還是做軟件，當不能保証硬件或軟件裡邊沒有漏洞或后門的時候，用擬態就可以提供有安全保証的承諾，所以說擬態技術對IT產業來說是一個洗牌技術。擬態防御技術涉及到IT領域的方方面面，需要用“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方式來改造IT領域，扭轉該領域中奇葩的市場法則，解決自主可控、安全可信的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不是說我們不能接互聯網，接了互聯網我們就不安全，而是因為你的設備是有縫的雞蛋，所以蒼蠅就會叮。如果是無縫或者是有縫可以被有效防護的雞蛋，那是不怕蒼蠅叮的。所以解決上網和安全的問題，擬態防御技術可以大有可為。

秦安：感謝鄔院士用擬態為我們解決了未知大於已知的網絡空間的安全問題。錢學森曾經說過：“21世紀的錢學森會更加偉大”。從鄔院士教書育人再到擬態安全，其實整個還是傳承的錢學森系統工程的思想。下面有請姜春良將軍，您是軍事科學院戰略研究院的博導，想請您結合軍隊建設實踐，談談網信領域軍民融合目前的主要問題和矛盾在哪裡？

姜春良將軍：我們的軍隊是人民軍隊，習主席強調我們是全民國防。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天然的是軍民融合，而且某種程度而言，在信息技術領域，民用超過了軍用，無論中國還是美國都是如此，這就是美國國防部要到硅谷去建創新中心，加強使用民用信息技術提升軍用指揮系統、提升戰斗力的主要原因。在五六十年代以前，軍隊的通信系統、網絡信息比地方先進，但現在民用超過了軍用，也超過了我們的國企。

在軍民融合未來發展中，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民企參軍。一方面，網信領域優勢民企在承擔武器裝備科研生產任務上存在一定戒心，擔心美國等西方國家攻擊它有軍方背景。另一方面，民營企業參與武器裝備研制和其他相關方面的軍民融合門檻較高，但后勤保障、裝備維修、訓練管理、人才培養方面的軍民融合前景還是非常廣闊的。

在網絡強國建設過程中，我們要有一個強大的信念。網絡強則國家強﹔網絡強則軍隊強﹔網絡強，在世界的競爭中才佔有主動地位。要堅信在黨和國家的戰略指引之下，中國人民通過自己的聰明才智一定會建成網絡強國，實現強軍夢、強國夢。

秦安：感謝姜將軍。姜將軍深入分析了當前網信軍民融合領域存在的問題。下面有請安衛平將軍。安將軍，您曾經在《國防參考》撰文指出，軍事力量要從守衛“網絡營門”走向守衛“網絡國門”，也曾撰文提出建立國際網絡維和力量，這種從軍隊到國家，再到國際的跨越，是網信軍民融合的重要跨越，請您談談如何有效實現這種跨越。

安衛平將軍：軍隊是保衛國家安全的堅強柱石，網絡空間也不例外。網絡空間安全與國家安全息息相關，無論是面臨常態化的網絡滲透、還是面對大規模的網絡攻擊，都迫切需要軍隊突破傳統的使命任務、突破傳統備戰模式，擔當起把守“網絡國門”的責任，通過網絡國防立法，進一步界定網絡主權和網絡邊疆，清晰軍隊的職責范圍，從“網絡營門”走向“網絡國門”，這是其一。

第二，從“網絡國門”走向“網絡世界”。網絡把世界聯結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面對網絡恐怖主義的侵襲，沒有哪個國家能夠獨善其身。打擊網絡恐怖主義已經成為國家安全、國際政治與國際關系中的突出問題，客觀要求開展國家間合作，有必要在聯合國安理會的框架下，推進國家間網絡反恐合作，組建專業的“國際網絡維和”部隊。同時也需要國家維和力量“走出去”，服務“一帶一路”，維護“數字絲綢之路”網絡安全。

第三，從“網絡世界”走向“網絡星際”。剛才聽了航天十二院薛院長的主旨演講，提出了從“互聯網”向“星融網”發展的構想，旨在開拓人類社會網絡生存的新空間，深有感觸。我們目前是被動地利用互聯網，主權並不在我，尤其從軍事視角看，危急時刻威脅巨大。非常可喜的是，錢學森論壇關於“星融網”的系列研究成果，為我們軍民融合拓展網絡生存空間提供了重要的抓手，這是貫徹習近平總書記“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倡議的務實舉措，參加這個方案，我想軍隊義不容辭。

秦安：最后，請各位院士、將軍用一句話總結今天的發言。

陶克將軍：建設網絡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鄔江興院士：網絡空間前景美好，網絡強國責任重大！

姜春良將軍：網絡強則軍隊強，網絡強則中國強，網絡強中國將屹立世界之巔！

安衛平將軍：以軍民融合的新型力量，保障網絡強國建設，讓網絡空間成為中國人民乃至世界人民的共同福祉。

郝葉力將軍：網絡時代應該以全球視野思考中國應變，新時代呼喚新思路新方法，新征程期待新突破新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