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俊榮 吳秋余
GDP不能准確反映經濟活動的質量和效益。
“時下,一些政府主導的投資項目效率低下,有些甚至剛竣工就成了產能過剩項目,這些項目雖然計入GDP,但卻屬於無效投資,不會帶來社會財富和福利水平的增加”,中國社科院數量經濟與技術經濟研究所副所長李雪鬆說。
GDP不能准確反映經濟結構。
如果單看GDP,據英國經濟學家安格斯·麥迪森估算,鴉片戰爭前的1820年,中國的GDP高居世界第一,佔全球比重達32.9%,而美國隻佔1.8%,歐洲30多個國家加起來也隻有24.9%。然而當時中國的GDP中絕大部分是農業,而西方國家通過工業革命大大提升了工業化水平及軍事實力。1860年,英國的現代工業生產能力相當於全世界的40%—50%,人均工業化水平是中國的15倍。這麼看,就不難理解為什麼GDP總量約為英國7倍的中國在鴉片戰爭中會被打敗。
GDP不能准確反映社會分配和民生改善。
全球GDP總量已超過70萬億美元,而英國慈善組織最近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目前世界上最富有的85人,掌握著全球將近一半的財富,相當於底層35億人財產相加的總和。“GDP隻能大致反映社會財富的蛋糕‘有多大’,不能反映蛋糕‘怎麼分’、人們‘吃得好不好’”,國家信息中心首席經濟師范劍平說。
GDP不能准確反映經濟增長對資源環境造成的負面影響。
砍伐樹木時,GDP在增加﹔排放廢氣時,GDP也在增加——GDP反映增長,卻不反映資源耗減和環境損失。
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原常務副院長林兆木認為,如今,一些地方以GDP增速論英雄、一味追求過快的速度,實際上是把GDP增長簡單等同於發展。從GDP指標的缺陷中可以看出,GDP計算的是經濟增長,而發展除了經濟增長,還包括經濟結構的優化、質量效益的提升、社會福利的改善等。增長是量的概念,發展是質的概念。有發展一定要有增長,但有增長不一定有發展。“既然GDP不能衡量一切,我們就不能為了GDP不顧一切。”
從現實中看
搞GDP崇拜不僅害莫大焉,而且不可持續
搞GDP崇拜在現實生活中害莫大焉。
不利於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
“怎麼把GDP搞上去?消費是千千萬萬消費者行為的總和,很難調控﹔而擴大投資,見效快,政府也駕輕就熟。於是一些地方為了招商引資、爭搶項目,土地出讓‘零地價’,稅收減免‘無底線’,污染排放‘看不見’”,王一鳴說,這麼做既人為壓低了工業投資成本,助長產能過度擴張,導致部分行業產能過剩,又削弱了企業的創新動力,使其習慣於低水平、低技術、低效率的重復投入,還把本應用於改善民生的財政收入變相用於補貼企業。“一句話,嚴重擾亂了市場的資源配置功能。”
不利於轉方式、調結構。
“一些地方官員看重GDP,是因為它能‘一年一變樣’,又代表政績,政績光鮮自然能步步高升。而轉方式、調結構是慢功夫,這一屆費力氣,收效的是下一屆,誰會去干這種‘傻事’呢?”范劍平說。
不利於改善民生。
“有些地區有這麼一種現象:漂亮的高速公路和簡陋的學校並存。建一公裡高速公路,山區要花1億元,平原地區也要5000萬元左右,少建一公裡高速,能建多少學校?但由於建高速GDP效應更明顯,一些地方還是選擇了建高速”,王一鳴說,過於重視GDP,必然會忽視改善民生,結果經濟蛋糕做大了,老百姓的幸福感卻降低了,以至於一些地方的群眾調侃干部“你們天天講GDP,我們關心的是人民幣”。
不利於節約資源、保護環境。
資料顯示,2012年我國一次能源消費量高達36.2億噸標煤,消耗了全球20%的能源﹔世界上污染最嚴重的10大城市,有7個在中國。頻頻造訪的霧霾、時有發生的礦難,都對GDP至上的觀念重重敲響了警鐘。
進而言之,搞GDP崇拜不僅有害,而且不可持續。
“這是因為損害資源環境的增長模式不可持續,投資驅動的增長模式不可持續”,王一鳴坦言,“拿后者來說, 一方面,投資的高速增長造成產能不斷擴張,消費能力卻跟不上,投資需求與消費需求失衡,導致產能過剩的局面越來越嚴重。另一方面,在技術水平不變的條件下,投資也存在邊際報酬遞減,即一開始隨著投資規模擴大,單位投入的產出相應增加,到一定階段后投資規模再擴大,單位投入的產出就會減少。這表明,投資驅動的增長模式動力正在減弱,要加快轉向創新驅動的增長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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