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新加坡社會治理取得的巨大成就,主要原因是緊密結合新加坡社會實際,做到了精英政治與大眾民主相結合、政府干預與市場競爭相結合、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相結合。
[關鍵詞] 多元文化﹔社會治理﹔新加坡
新加坡以中國一個區縣級的地理幅員、地市級的社會人口、省區級的經濟規模,創造了一系列世界矚目的社會治理成就——新加坡歷經不到半個世紀的發展,迅速躋身於世界最發達國家的行列﹔新加坡在一個居住人口最密集的國度,基本實現了全民就業、住房、教育、醫療和養老﹔新加坡嚴格奉行清廉高效的執政理念,成為國際公認的政府官員最清廉、公共行政最高效的國度﹔新加坡終年氣候炎熱潮濕,整個國家沒有任何名山大川,卻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旅游之都”,被人們贊譽為“花園城市”﹔新加坡是一個“彈丸之地”,卻有著世界上最大和最佳國際運輸航站、港口﹔新加坡不產一滴石油,卻充分發揮馬六甲海峽的地緣優勢,成為世界最大的煉油中心和石油交易市場之一。鄧小平1978年11月訪問新加坡,其社會治理的巨大成就給這位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留下了深刻印象。1992年初,鄧小平視察南方特別提及:“新加坡的社會秩序算是好的,他們管得嚴,我們應該借鑒他們的經驗”。[1]
一、新加坡社會治理的主要經驗
(一)精英政治與大眾民主相結合
精英政治與大眾民主,是社會治理的兩種基本模式。這兩種模式各有利弊,精英政治容易導致“寡頭政治”,大眾民主又容易導致“民粹政治”。新加坡實行精英政治與大眾民主相結合的“混合政治”的社會治理模式,“政治精英”以大眾民主的方式獲得廣大民眾的委托和授權,又接受廣大民眾的監督、罷免、彈劾。“大眾民主”賦予了社會治理的合法性,而“精英政治”則提高了社會治理的有效性。兩種模式緊密結合,既有助於提升社會治理的理性程度,又有助於防止“少數人的暴政”﹔既有助於強化社會治理的有效制約,又有助於防止“多數人的暴政”。
新加坡歷經李光耀、吳作棟和李顯龍三代政府,人民行動黨自1959年(英國自治邦時期)至今長期執政。無論是政府首腦和高級閣員,還是執政黨領導團隊,往往都是新加坡的“政治精英”,他們絕大多數畢業於西方名校,都是社會各個領域富有成就的知名人士。公務員的遴選從優秀中學畢業生開始,大學時期實行獎學金資助和國外留學安排﹔在行政協理階段實行崗位輪轉歷練、職業培訓和繼續教育安排,逐級嚴格考評和提拔晉升。對公務員實行“MR4”高薪制度,每年從金融、律師、企業主和跨國公司高管等四類社會高薪群體中,每類選取4名最高薪酬者平均值2/3作為政府部長的基本工資,以此為基准逐級確定各級公務員薪酬,確保公務員成為社會高薪階層。
新加坡“精英政治”建立在“大眾民主”基礎之上。新加坡實行議會共和制,議會為國家最高立法機構,政府由議會多數黨組閣。議會每5年舉行全國大選,年滿21周歲的新加坡公民均有選舉權。為確保議會中有在野黨議員,議員分為選區直選議員、非選區議員和總統委任議員。為確保議會中有少數族裔議員,27個選區分作“單選區”和“集選區”,12個單選區由各黨派推出1名候選人參加選舉,15個集選區由各黨派推出3-6名候選人集體參加選舉,候選人集體中必須有不同族裔代表。由於大眾民主的制度性保障,人民行動黨自1959年以來始終不敢有絲毫懈怠。李光耀一再強調:“人民行動黨政府一旦失去選民的委托,將會尊重選舉結果,和平交出政權。”[2]為確保始終不脫離人民群眾,人民行動黨規定其議員每周必須有一個夜晚會見本選區居民,每兩年必須遍訪本選區選民住戶。
(二)政府干預與市場競爭相結合
現代經濟體系有兩種調控社會經濟運行的基本模式,一為“看得見的手”的政府干預模式,一為“看不見的手”的市場競爭模式。在人類社會經濟活動中,政府干預因為信息不足和扭曲,政策實行過程的認識滯后、決策滯后和執行滯后,以及尋租活動和腐敗發生,進而導致“政府失靈”﹔同時,市場競爭因為產權不明晰、壟斷所引致的市場競爭不足等不完全市場,外部效應、公共物品調節無能為力和公共物品消費“搭便車”,以及社會分配不公和貧富兩極分化等現象,進而導致“市場失靈”。新加坡將“兩隻手”緊密結合,既有效發揮了兩種調控社會經濟運行模式的優勢,又相互彌補了各自不足,實現了兩種機制的最優組合。
新加坡經濟體制既有強烈的“政府干預”色彩,政府以擁有國家主權性質的法定機構和擁有控制權的政聯公司(Government-Linked Companies, GLCs)兩種基本手段控制經濟命脈。同時,“市場競爭”又是新加坡基本社會經濟制度,政府干預的主要領域僅限於涉及社會公平與正義的居民收入“二次分配”領域﹔政府法定機構和政府擁有控制權的政聯公司在經濟活動中,嚴格按照市場競爭的基本方式運作,“市場競爭”仍然是新加坡社會配置資源的基本制度。根據世界銀行(Word Bank)統計,新加坡的市場經濟指數在全球排名長期名列前茅﹔根據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統計,新加坡的市場開放度和競爭力均排名世界第2。
(三)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相結合
新加坡是一個種族、語言和宗教多元的國度。新加坡總人口中,華人佔74.2%、馬來人佔13.4%、印度人佔9.2%、歐洲人與其他族裔佔3.2%﹔新加坡官方語言分別為英語、華語、馬來語和泰米爾語﹔新加坡總人口中,佛教達33%,以下依次為基督教、伊斯蘭教、道教和印度教,還有約17%無宗教信仰。
多元種族、語言和宗教的國家和地區,如何確保社會民眾和諧共處,促進社會經濟發展,保持政治穩定和有效治理,各個國家和地區多有探索和實踐。有的國家和地區實行“文化認同”理論,即以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為社會主流文化形態,倡導社會非主流文化形態認同社會主流文化,引導社會非主流文化形態融入社會主流文化形態﹔有的國家和地區實行“文化熔爐”理論,即在一個國家或地區不分“主流文化形態”和“非主流文化形態”,倡導各種文化形態相互融合,最終形成一種超越任何單一文化之上的新文化。新加坡充分尊重本國社會發展歷史、獨特地緣政治和本國多元社會實際,實行“多元文化共處”理論(multiculturalism),東西方文化相互結合,不同社會族裔共同分享多元文化和多樣化社會,從而促進了經濟發展,保持了政治穩定,確保了有效治理。
新加坡長期作為英國的殖民地,這是一個西方文化盛行的國度。從強調“個人奮斗”的社會價值觀,到堅持政府為“守夜人”的社會治理模式﹔從尊重個人言論自由,到實行民眾普選和權力相互制衡的政治制度﹔從以英語作為國家的“工作語言”,到民眾盛行西方節日的生活習俗等等,都體現了濃厚的西方文化色彩。同時,新加坡位於東南亞腹地,華人佔總人口約四分之三,以家庭為基本單元的集體觀念盛行,家國一體的社會意識強烈,尊老重孝的社會習俗濃厚,政治精英崇尚“父母政府”的治國理念,整個社會彌漫東方文化的色彩。1991年,新加坡政府發布《共同價值觀白皮書》,鮮明提出新加坡公民價值觀應是:“國家至上,社會優先﹔家庭為根,社會為本﹔關懷扶持,同舟共濟﹔求同存異,協商共識﹔種族和諧,宗教寬容。”人們評價:西方人看新加坡,這是一個東方社會﹔東方人看新加坡,它又是一個西方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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