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方面,20世紀80年代,隨著英國撒切爾政府出售諸如電信、電力、供水和運輸系統的公有制企業,澳大利亞、新西蘭、西歐、拉丁美洲諸國紛紛效仿,世界范圍內涌現出一股私有化的浪潮,尤其表現在鐵路系統私有化問題上。但是,在英國,布萊爾政府於2002年又將之前私有化的鐵路系統重新國有化,2008年倫敦地鐵也重新被收歸國有﹔新西蘭在2003年將鐵路網重新國有化,在2008年將列車運營重新國有化,電信行業私有化后公司的支出主要用於維護市場的主導地位,而非改善客戶服務﹔在澳大利亞,2007年陸克文政府通過新的國家寬帶網絡計劃重新國有化。另一方面,在實証研究中,羅蘭(Gerard Roland)主編的《私有化成功與失敗》論文集展示了大量的跨國實証研究的彼此矛盾和沖突的結果。私有化能否在微觀層面改善企業的盈利能力,能否在宏觀層面促進經濟增長,對這兩個問題的認知現在仍然缺乏全面的統計証據。不過卻達成了一個較為明確的共識,即僅僅更改所有權,或者說單純的私有化不足以保証經濟上的成功。多數發展中國家和轉軌國家的私有化歷程表明:小部分有較強政治背景的人攫取了絕大多數的盈利機會,而公眾利益則淪為犧牲品。
既然嚴肅的實証結果不明確,大量案例又証明私有化無法解決實際問題,那麼為何這一方案卻反復被作為所謂的政策建議而提出?這如果不是由於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的擴張,就是因為其學理上存在致命的邏輯缺陷。
第一,在談論各種私有化方案之時,各方關注的焦點都在誰能夠在私有化過程中獲取更大的利益上,在此問題上的分歧掩蓋了一個被各方默認,但實際上卻無法確定的假設,即私有化總能產生正的社會總收益。事實上,相關的研究表明,一個法制完備、公司治理完善、尋租腐敗情形較少的經濟體,私有化往往可以產生正的社會總收益,但矛盾的是,這樣的環境下公有制經濟往往也發展較好,私有化的必要性同樣值得質疑。第二,很多支持私有化的論點在於,私有化可以改進企業參與人的激勵結構,從而在內部治理中推動企業效益的改善。然而,現代大型私有企業,委托代理問題依然存在,沒有理由認為科層結構中的信息不對稱問題能夠被私有化所克服。
這些理論上的質疑與經驗証據一起,構成了反對新自由主義私有化的聲音。金融危機之后,縱觀全球,政府已經被視為經濟提振和金融穩定的最終保障者,建立超越一切的自由市場的主張,也漸漸被人遺忘。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這種帶有擴張性質、宗教情結的思潮也終將被理性的思辨所消解、所遺忘。(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經濟學系副主任、教授﹔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姚東旻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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