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鵬飛
《資本論》“大寫的邏輯”正是馬克思邏輯體系總體構筑方法演繹的產物。馬克思首次科學地區分了作為客體的“具體總體”或者“生產總體”,亦即客觀存在的社會經濟形態,以及作為主體並且再現於人的思維之中的“思想總體”。后者對前者的再現是通過一系列概念、范疇、規律、理論的建構,並最終賦予經濟學邏輯結構體系的形式,是一個具有諸多規定和關系的豐富的總體。其主要的規定性還有:(1)結構的規定性和層次性。它包括政治經濟學研究對象本身的結構,思想總體層次上的結構以及外在化的結構。(2)經濟學范疇轉化或移植的三大規律。一是范疇轉化的動力來自范疇自身內在的矛盾而不能借助於后繼范疇﹔二是轉化路徑是范疇中介管道﹔其三,具備“物質內容”和“社會形式”二重性的范疇,在不同社會經濟形態之間的移植規律。(3)矛盾分析貫穿於邏輯運動的全過程。馬克思批判了形而上學的“排斥‘矛盾’的邏輯”觀。(4)經濟學元范疇(邏輯起點)、中心范疇、中介范疇的選擇原則和方法。(5)抽象法、“內在觀察法”,以及從抽象呈螺旋式上升到具體的方法。(6)主體和客體、歷史和邏輯、客觀辯証法和主觀辯証法,以及具體總體和思想總體相一致的方法。(7)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對象和任務之一,構建關於反映“生產力的概念和生產關系的概念的辯証法”運動的經濟學邏輯體系(《馬克思恩格斯全集》46卷,第47頁)。
如何重鑄以本土化的學術話語權為標志的中國經濟學體系,無疑可以從中得到深刻的啟迪。馬克思“總體”方法論的精髓就是從屬型發展與創造型發展的辯証統一觀,以及經濟學邏輯體系構建方法。創造型發展觀的第一要義就是創新。著力創建具有中國元素以及“表述自己的”學術話語權的經濟學體系,從而與“接軌”、“拿來”、“被別人表述”漸行漸遠,這是題中應有之義。“從屬”型發展觀的第一要義就是著重於對於人類文明成果的兼容並蓄,通過對他種事物的吸納、兼容、繼承、揚棄或移植,為我所用。構建中國經濟學體系和學術話語體系必須正確借鑒西方經濟學,處理好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與西方經濟學的關系,有批判地借鑒或者有條件地吸收西方經濟學的有益成分。因此,一是謹防把從屬型發展絕對化而把創造型發展邊緣化的取向。例如,全盤接受西方經濟學體系和政策主張而不斷重復“桔生淮北則為枳”的故事,這無疑是現代版的教條主義和蒙昧主義。二是中國特色經濟學體系與當代西方主流經濟學體系(以新古典主義和凱恩斯主義為代表)之間,不能搞折衷主義的“綜合”,應該是從屬與被從屬的關系,亦即使后者從屬於前者,納入中國經濟學體系之中。
較之其他經濟學理論體系,《資本論》提供了科學的新發展觀和方法論,即怎樣闡釋經濟的社會形態,如何建構反映其運動的邏輯體系。被封為經濟學“聖經”的《資本論》,在世界金融危機的爆發后再次成為西方國家的暢銷書。馬克思經濟學及其方法論受到人們的青睞,國外許多著名學者甚至包括馬克思主義的反對者——其中不乏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以及哲學、社會學思想史等各種領域、流派和思潮的領軍人物,不得不承認馬克思這位思想巨人在思想界的歷史地位、貢獻和重大影響。
經典的魅力在於促使人們“親自到原著那肅穆的聖地去尋找永垂不朽的大師”(叔本華語),從中尋找時代對接點、理論閃光點和增長點。而在全球化語境和當今時代條件下,重讀《資本論》,無疑有助於彰顯和發揚其在場的現實可能性、跨越歷史時空而與當今時代對話的當代價值,以及在新的歷史語境下回應現實和指引實踐的理論張力。(作者單位:武漢大學經濟思想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