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对外工作早已否定了论战的“反修”性质
我们党曾经同世界上89个共产党有党际交往关系,“大论战”中将大多数党视为“修正主义的党”而与之断绝交往,到“文革”结束时剩下不足10个。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的对外工作通过拨乱反正,本着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要求,开始纠正“文化大革命”包括“大论战”时期的“左”的错误。1977年我党决定邀请南斯拉夫铁托访华,恢复两党关系,称铁托为“同志”。随后华国锋回访,考察团组去南考察。接着将国外大批称之为“修正主义的”党改叫“老党”并逐渐恢复党际关系。20世纪80年代改变“一条线”战略,我们认为东欧也是“社会主义国家”并恢复党的关系,直至1989年5月中苏两大党也通过高层会谈实现了关系正常化,并互称“同志”。这一切表明,我们党对外的实际工作,早已抛弃了大论战的错误做法和“九评”中的错误结论,不再把当年那场论战视为“反对现代修正主义”的斗争了。
新历史条件下不能肯定“九评”,但它并非一无是处
邓小平早就指出,“从1957年开始我们的主要错误是‘左’,‘文化大革命’是极左”。我们对国际共运的政策是“左”的,大论战总的指导思想也是“左”的,“从现在的观点看,好多观点是不对的”。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就总体而言我们不能肯定“九评”。
肯定“九评”会动摇我党否定“文革”的正确结论,不利于党内思想统一和安定团结。我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在谈到“文化大革命”发生的原因时指出,在中苏论战等的影响下,我们在国内进行了反修防修运动,使阶级斗争扩大化的迷雾日益深入到党内。由于在论战中对社会主义和修正主义做出了一些“左”的错误判断,再用这些判断来观察和分析我们党内和国内的形势,从而提出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错误理论,由批国外的赫鲁晓夫发展到“揪中国的赫鲁晓夫”,从而给党和国家带来严重的灾难。在“文革”中许多当作资本主义或修正主义来批判的东西,其中有的直接来自“九评”的一些结论,有的是从这些结论推衍出来的。因此肯定“九评”,就会动摇我党否定“文革”的正确结论,不利于党内思想统一和安定团结。
肯定“九评”不利于坚持改革开放,与党的基本路线相背离。“九评”对苏联和南斯拉夫当时为搞活经济所采取的一些措施,进行了全面的批判,甚至把企业要注重利润,向国外学习管理经验,向国外贷款和取得援助,经理“控制”企业,企业间可以竞争,允许私人工业、商业、服务业等存在,等等,统统斥之为“复辟资本主义”。“九评”实际上是反对社会主义的任何改革开放。如果肯定“九评”的上述观点并进行争论,就会不利于现行的改革开放政策,有可能引起思想混乱。这与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总路线是相背离的。
肯定“九评”与当前国际形势相悖,不符合我国现行的对外政策。“九评”是在当时国内外特定的环境中写成的,已不符合当前我们所处的国内外形势,许多思想和观点是与我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和政策相左的。“九评”所强调的是战争不可避免,似乎世界大战很快就会打起来,这是不符合当今时代主题和目前国际形势的。“九评”强调必须坚持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打倒帝、修、反,支援世界革命等,也是不符合我们现行的对外政策的。若肯定“九评”,同我国家关系要遵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党际关系要遵循“四项原则”都是不相符合的。
当然,所谓不能肯定“九评”是就整体而言的,并不是说“九评”一无是处。“九评”批判苏联大党大国沙文主义,强调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国家之间要坚持独立自主、完全平等,反对“老子党”和“指挥棒”,仍然是对的,至今具有积极意义。“九评” 批判赫鲁晓夫完全否定社会主义社会存在阶级斗争,批判他取消无产阶级专政,强调要防止帝国主义搞“和平演变”等观点,仍然是站得住脚的。但问题在于,当时论战总的指导思想是“左”的,是站在社会主义必须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立场去批判“修正主义”的,所以即使是正确的观点也不能同我们今天的认识相提并论。
对外不搞争论,但对内必须“划清思想界线”
戈尔巴乔夫推行错误的改革路线,给苏联东欧带来了灾难,而且给我国坚持社会主义造成了严重冲击。我们如果听任不管,会直接影响和威胁中国。我们如果要管,却又管不了,因为如何改革这是苏联的内政问题。报告根据邓小平思想采取内外有别的做法,终于妥善地解决了这一难题。
对外要遵守党际关系“四项原则”,不干涉苏共的内部事务,不能再像“九评”时期那样开展对戈尔巴乔夫的批判,再搞意识形态争论。早在1990年3月3日,邓小平同几位中央负责同志谈话时曾明确指出,“不管苏联怎么变化,我们都要同它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从容地发展关系,包括政治关系,不搞意识形态的争论”。
但是对外不搞公开论战,决不等于我们赞成或支持戈尔巴乔夫的错误路线和做法,更不等于中国的改革要仿效苏联,而是恰好相反,我们要坚持社会主义不动摇,必须同戈尔巴乔夫的思想路线划清界线。邓小平强调,“只要中国社会主义红旗不倒,社会主义在世界上将始终站得住”。他强调:对内要教育党员和人民划清科学社会主义与“人道的民主社会主义”的界线,要认真划清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马克思主义与反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与民主社会主义的界线,警惕和抵制西方国家的“和平演变”;与此同时又不要因此而干扰和动摇了经济建设这个中心,要继续坚持改革开放,尽快使中国发展起来。
对外不再像当年发表“九评”文章那样公开批判戈尔巴乔夫,避免了上世纪60年代的“大论战”的重演。对内与戈尔巴乔夫错误路线划清界线,避免了苏联东欧的悲剧在中国重演。这样就使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虽然在苏联东欧发生了“大挫折”,但在中国却开创了“新局面”。国际媒体普遍评论说,邓小平“挽救了要失事的社会主义大船”。
中联部的这份报告在苏联“8·19事件”后不足一个月的9月17日就上报给中央了,不久就获得了中央领导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