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歷史學家對隋煬帝的研究,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上世紀50年代到七十年代末,大部分人持不須爭論的態度,延續此前歷代朝野的惡評。而在為曹操翻案展開大討論的背景下,1959年,萬繩楠發出不同聲音,認為隋煬帝是有作為的君主,功大於過,但很快遭到反駁。此后,爭論沉寂了二十多年。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上半期,史學研究逐步走向正軌,海外的評論也從多渠道涌入。如美國學者芮沃壽、《劍橋隋唐史》作者杜希德、日本學者布目潮沨、台灣學者黃仁宇、香港學者楊永泉、大陸學者高敏等,都紛紛發表評論,認為不能以“末代昏君”論定隋煬帝,也不能以勝敗定功過。
九十年代后半期至今,越來越多的學者加入了討論,舉辦了多場專門的研討會,上百篇論文,十幾部專著,長篇歷史小說、影視文學作品迭出,異彩紛呈。有學者疾呼“願天下人還他個公道”,希望更多從正面、積極的角度重新評價隋煬帝。如果說八十年代以前的討論可以分為:功微罪重派、功過比較派、功大於過派,隨著時代的變遷,回歸學術的本義,對歷史人物認識的深化,以及對隋唐歷史的深入探討,學界對隋煬帝的評價,脫離了非此即彼、功過分成、暴君明君之爭的固定模式,更加理性、更加客觀和科學,涉及的領域也更廣泛。諸如隋煬帝的歷史作用和歷史功績,隋煬帝的民族政策與周邊民族關系、文化策略等,隋煬帝的官制改革,巡游的目的,三征高麗的背景,三下江都的原因,當時中日關系的發展,隋朝滅亡原因與隋煬帝的關系,隋煬帝的才能、性格特點與缺陷等問題都得到了更深入的討論。
隋煬帝創造了豐功偉績,也因暴虐、奢侈、荒淫及個人性格缺陷給廣大民眾帶來深重苦難,並導致盛極一時的隋朝眾叛親離、迅速崩潰,他以一句“我實負百姓”為自己做了總結。身后可謂:墓草無人隨意綠,空梁何處落燕泥,成為一個悲劇性的歷史人物。這種巨大的反差,不僅今人糾結,也同樣困擾著古人。正如晚唐詩人皮日休《汴河懷古》詩所雲:“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裡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如何客觀、立體、多元地評價包括隋煬帝在內的歷史人物,這首詩或許給了我們很好的啟示。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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