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级别、无经费、无编制的“三无”单位,却让企业对它们趋之若鹜、地方政府将它们视同珍宝。
外界眼中“不完全像大学、不完全像科研院所、不完全像企业,还不完全像事业单位”的“四不像”单位,却成为资本市场的宠儿、新三板的常客、跨国科研交流的生力军。
新型研发机构是它们的正式称号。它们的井喷式发展,不仅为破解我国科研与市场对接“两张皮”痼疾提供了宝贵路径,也为我国实现科技和经济社会发展深度融合、孕育培养“科研产业”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刚刚闭幕的全国科技创新大会、两院院士大会、中国科协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加强科技供给”“深化体制改革创新,形成充满活力的科技管理和运行机制”,成为未来我国创新驱动转型的核心内容。可以想见的是,在这一发展进程中,新型研发机构必将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释放出更多的创新动能。
新型研发机构成为各地“新宠”
摊开面前的研究生论文答辩题目,“化工园区安全管理”“重大化工事故处理流程”等跃然纸上。中山大学大亚湾研究院院长纪红兵说,去年天津事故发生后,国内对化工园区安全管理、典型危化品事故处置等领域技术需求非常迫切,可偏偏这两个项目都属于学科交叉型、技术应用型科研领域,难出论文,更没有什么影响力,结果始终没有高校愿意将相关研究作为重点方向加以突破。
“我们作为新型研发机构,就没有这个顾虑,从机制体制根源就能摆脱‘唯论文’取向,认真做点企业欢迎的实际成果出来。”他说。
在广东惠州,中山大学大亚湾研究院从最初的一个人起步,发展成为拥有绿色化学工艺、化工园区管理等八个方向的100多人成熟团队,很多专业由于打破了传统科研专业界限,不仅填补了国内空白,还成为企业追逐的产业新热点。
惠州市科技局局长邹平生说,目前当地已经建成和正在筹备建设的近十个新型科研机构平台,覆盖绿色能源、新材料、物联网等多个尖端领域,目的是打破传统机制束缚,让更多科研人才获得市场空间。
“工业机器人、智能装备、大功率激光器以及无人艇项目。”今年6月上旬广东华中科技大学技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张国军见到记者时列出了三项重点任务。这三个任务,每一项不仅有着成熟的科技团队在稳步推进,同时还有明确的产业化开发路径。
作为珠三角最知名的新型研发机构之一,去年该院组建的机器人应用中心在短短六个月里就接到各类订单累计超过5000万元,一度出现“企业排着队等签单”的场面。
“我们估算了一下,研究院每生产、销售1亿元的设备,东莞当年增加的工业产值就能超过10亿元。更重要的是,全球智能制造应用的时间窗口也就3到5年,我们要想办法帮助企业抓住这个窗口,不能错失良机。”张国军说。
眼下,仅在研究院一栋大楼的墙面上,就满满当当挂着20多个牌匾,从工业项目的示范基地,到不同企业的分试验室、分研发中心,整个研究院已经变成了当地乃至珠三角的公共研发平台。
东莞市科技局副局长沈海邑表示,目前东莞像华中科技这样的新型研发机构已经达到27家之多,累计投入资金超过40亿元,而服务企业超过2万家,成为东莞全市创新转型的核心支柱。
企业“踏破门槛”、地方政府“求贤若渴”、创新人才“大放异彩”。据不完全统计,仅广东、江苏两地此类新型研发机构总数就有近百家。
在江苏,由省政府牵头成立的江苏产业技术研究院只用了短短不到三年时间,就成为一家拥有23间专业研究院所的产业技术攻关平台。该院执行院长刘庆说,仅汽车一个领域,孵化的企业去年销售总值就超过20亿元,而累计投入则只有6亿元,收效比达到1比3。
在广东,由于清华深圳研究院成果丰硕,院长嵇世山正在广东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积极筹建清华珠三角研究院,目标就是给深圳以外的其他珠三角城市更多科技创新资源支持。
冲破科技创新“两张皮”痼疾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新型研发机构能够如此受到市场欢迎?
谈起这个问题,张国军向记者讲起了这样一件事情:2013年以前,华中科技大学研究团队率先在国内开发完成了高指标的全自动封装生产线技术,然而当研究院将这项突破性技术介绍给中山一家制冷企业应用时,因为生产线的稳定性太低、故障率太高,运行不到五分钟就要停一次机,现场验收会变成了“技术追悼会”。最后是研究院自己投入40多人攻关,才让这项技术在企业落户生根。这个项目因为大幅降低了无线射频识别卡的制造成本后来获得了国家技术发明奖。
“现在很多地方科研成果转化遭遇‘滑铁卢’,就是太想把科技与市场这‘两张皮’做成一张皮了。”张国军说,“我们最开始也是想把学校的研究成果直接变现,但是后来一实践就发现,这‘两张皮’捏不到一起去,它中间必须有新型研发机构这样的‘第三张皮’或者说‘黏合剂’来做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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