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深化中國城市史研究（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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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國成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中國城市史研究蓬勃發展，取得了豐碩成果。新征程上，要在構建新范式、用好新技術、開拓新領域等方面下功夫，為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推進和拓展中國式現代化提供歷史智慧和理論支撐。

城市的產生是人類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裡程碑，其發展和變化反映著人類社會的變遷，也塑造著人們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城市是現代化的重要載體。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圍繞城市工作發表了一系列重要論述，明確了城市發展的價值觀和方法論，深刻揭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城市發展規律，深刻回答了城市建設發展依靠誰、為了誰的根本問題，以及建設什麼樣的城市、怎樣建設城市的重大命題，為新時代做好城市工作提供了科學指南，也為我們深入推進中國城市史研究指明了前進方向、明確了方法路徑。

城市史是因城而興的歷史學分支學科

隨著城市的發展，城市史作為歷史學的分支開始興起。19世紀，一些西方國家的工業化帶動城市人口急劇增長，城市社會發生了巨大變化，這些變化引起了一些思想家和社會學家的關注。他們不僅關注城市的興起與發展，還深入探討城市經濟結構、政治結構以及城市規劃與人的精神世界，從而使城市史在20世紀前期逐漸成為歷史學的分支學科。

中國是世界城市文明的發源地之一。中國古代先民十分重視對城市的考察和記載，撰寫了大量有關城市的書籍，如《洛陽伽藍記》《長安志》《唐兩京城坊考》《東京夢華錄》《武林舊事》《日下舊聞》等。此外，二十四史和大量的地方志書更是保留了豐富的城市資料。20世紀初，梁啟超在《中國地理大勢論》中將西安、洛陽、北京、南京、開封作為“五都”進行論述，開啟了我國早期城市史研究。

新中國成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鎮化進程加速，城市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越來越重要。這促使學術界開始關注城市的歷史演變、功能結構以及城鄉關系等，城市史成為歷史研究的重要領域。40多年來，中國城市史學的發展大致經歷了以下幾個階段：20世紀80年代是中國城市史學興起和早期探索階段，研究者們主要關注中國城市的歷史沿革，對城市發展中的重大問題進行個案研究，如對北京、上海、重慶、武漢、廣州、成都等歷史文化名城的變遷和近代轉型進行研究。20世紀90年代是中國城市史學的理論建設階段，研究者們開始系統地介紹和吸收國際城市史研究的理論與方法，並嘗試應用於中國城市史研究中，初步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城市史理論框架。同時，跨學科的研究方法也被引入。一方面，城市規劃、建筑學、城市社會學、經濟史學、歷史地理學等多學科的研究方法被城市史研究者所吸收﹔另一方面，這些學科的研究者也開始以城市歷史為研究對象展開基於各自領域的研究。新世紀以來，中國城市史學更加注重經世致用，研究者們不僅關注城市的歷史，還重視城市的現實問題，並積極運用數字技術深化城市史研究。

中國城市史研究取得豐碩成果

今天，中國城市史已經成為一個多維度、跨學科的研究領域，在研究范圍上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這一研究聚焦城市的興起和發展，研究不同歷史時期城市規劃、建設和發展模式以及影響城市長期發展的因素﹔研究不同歷史時期城市經濟與產業結構，重點探討城市的經濟功能及其變遷以及產業布局對城市發展的影響﹔研究不同歷史時期城市社會生活，重點分析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社會結構和文化活動以及這些活動如何塑造城市的形象﹔研究不同歷史時期的城市文化與記憶，重點研究城市文化特征的演變，以及城市如何通過記憶工程來保存和弘揚自己的文化傳統﹔通過比較不同城市的歷史發展，提煉出城市發展的普遍規律。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城市史研究成果豐碩，初步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理論模式和研究范式。具體來看，在以下幾個方面取得了可喜成就。

單體城市研究范圍逐步擴大。單體城市研究已經超出了我國主要歷史文化名城研究的范圍。一方面，單體城市研究拓展到其他大城市和越來越多的中小城市，從通商口岸城市向內地各種不同類型城市研究擴展，如關於濟南、蘇州、無錫、杭州、昆明、沈陽、大連、自貢、本溪、洛陽等城市，都有一批研究成果問世。另一方面，單體城市研究向多層次、多角度、多學科交叉研究發展，對城市的經濟、政治、文化、建筑、社會生活等領域廣泛展開研究，產生了一批有影響的優秀成果，如《上海通史》《北京通史》《成都通史》《重慶通史》《杭州史稿》等。

研究領域向區域城市拓展。在深入研究單體城市的基礎上，區域城市研究也逐步開展起來。比如，“東南沿海城市與中國近代化研究”“近代華北城市系統研究”“山東城市史研究”“近代中國城市發展與社會變遷研究”“20世紀新疆城市與區域發展研究”“西藏城市發展與社會變遷研究”等都取得了具有較大影響的研究成果。

中國城市整體史研究受到關注。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相繼出版了多部中國城市通史性著作，在學術界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如《中國城市史綱》曾獲得中國圖書獎。近年出版的多卷本《中國城市通史》等著作，在中國城市發展規律、城市發展道路特點等方面取得很大進展，使中國城市史學的系統性和完整性得到提升。

理論探索不斷深入。中國城市史研究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廣泛吸納多學科的理論與方法，並結合中國國情對中國城市史相關理論進行了一系列探索，對諸如中國城市史研究的目的、意義，中國城市史研究的主要對象，城市化與現代化，城市體系和空間布局，城市的功能結構、發展動力、城鄉關系等理論問題都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討，取得了相當大的進展，初步形成了中國城市史的理論體系。

中國式現代化背景下城市史研究的新使命

當前，中國共產黨正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中國式現代化既有各國現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於自己國情的中國特色。推進城鎮化對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和深遠歷史意義。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堅持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推進以縣城為重要載體的新型城鎮化建設”……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論述對於提高新型城鎮化水平、開創人民城市建設新局面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新征程上，廣大城市史研究工作者要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深入推進中國城市史研究，為推進和拓展中國式現代化貢獻歷史智慧和學術力量。

構建新范式。作為一門有著深厚歷史基礎和廣闊發展前景的學科，如果不能構建起自身的學科理論體系和研究范式，就難以增強和激發學科發展動力，更難以充分發揮服務國家和社會的功能。面向未來，要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立足於中國歷史、中國國情，同時借鑒吸收世界各國在城市史研究方面已經取得的學術成就和理論成果，努力探索中國城市發展的規律和特點，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本土化城市史理論體系和研究范式，更好推進中國城市史研究。

用好新技術。當今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方興未艾，新一代數字技術得到蓬勃發展和深度應用。中國城市史研究要跟隨科技前進的步伐，積極掌握和運用城市歷史地理信息系統（GIS）、大數據分析等現代信息技術，進行城市歷史資料的整理、分析和展示，使研究更加精確和高效。其中，尤其要重視數據庫建設，因為建設大數據庫和利用大數據庫已經成為重要發展趨勢。由於中國城市史的資料極度分散，繼續用傳統方式收集資料、整理資料、開展研究，已很難適應形勢的發展和研究的需要。要統籌謀劃，整合資源和力量，加快中國古代城市史資料數據庫、中國近現代城市史資料數據庫、新中國城市史資料數據庫等建設，強化中國城市史研究的史料基礎。

開拓新領域。一個學科要發展，就要持續開拓研究領域。當前，城市史研究還有很多重要領域可以開拓，如城市人居環境史研究、城市治理史研究、城市轉型研究、邊疆民族地區城市發展變遷研究、江河流域城市發展變遷研究、城市群形成與發展研究、當代城市發展道路研究等。以江河流域城市發展變遷研究為例，黃河、長江等流域是中華文明與許多城市的發祥地，這些地區持續不斷的發展推動了中華文明的發展。當今中國很多重要城市都是大江大河城市，比如，長三角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和長江上游成渝城市群在歷史中國和當代中國都佔有重要地位。因此，開展江河城市史研究不僅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也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作者為四川大學城市研究所所長）

《 人民日報 》（ 2024年04月01日 0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