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學
2017年10月12日15:19 來源:人民網-理論頻道
編者按:從2006年中、俄、印、巴四國外長在聯合國大會期間舉行首次會晤,到2017年金磚國家領導人廈門峰會,過去十年,金磚國家逐漸實現由概念到實體的轉變。金磚國家不僅建立了新開發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等多邊金融機構,而且通過金磚國家工商理事會和智庫理事會促進金磚國家民間層面的交流。作為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合作的重要平台,金磚國家通過“金磚+”的機制進一步拓展和深化了南南合作。展望未來,即將迎來第二個“金色十年”的金磚國家,能在全球治理體系轉型進程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又將面臨怎樣的挑戰?作為金磚國家的重要一員,中國能否通過金磚機制這一平台增強國際話語權?針對以上問題,我刊專門邀請專家學者撰稿分析,以饗讀者。
作為新興經濟體的代表和南南合作的新平台,金磚國家在全球治理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凸顯。然而,金磚國家能在全球治理中發揮多大的作用及影響力,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其能否進一步強化政治共識、能否堅持有所為和有所不為的原則、能否妥善處理與其他國際組織的關系、能否減少負面“溢出效應”、能否團結更多的新興經濟體、能否在機制化的道路上加快步伐等。
顧名思義,全球問題就是全球性威脅和挑戰。在全球化深入發展、各國相互依存不斷增強的情況下,全球問題呈現出多元化和復雜化的特點。此外,在缺乏所謂“世界政府”的條件下,各國更應共同努力,謀求應對之道。這樣的應對就是全球治理。
金磚國家這一稱謂有兩個含義,一是構成BRICS這一稱謂的五個國家,即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二是由其組成的一個國際組織。在中國外交部網頁的“國際和地區組織”欄目中,“金磚國家”赫然在目。但在學術研究或媒體的報道中,這兩個稱謂常常是難以區分的。
作為新興經濟體的杰出代表,金磚國家的國際地位不容低估。五國的人口總量約佔全球的44%,經濟總量約佔全球的23%。中國和俄羅斯是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由此可見,金磚國家理應在全球治理中發揮重要作用。
金磚國家既有能力在全球治理中發揮重要作用,也有發揮這一作用的強烈願望。歷次金磚國家峰會發表的宣言都或多或少地提到,它們要大力推動全球治理。
金磚國家能否在推動全球治理的過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或能否取得更多的成效,與以下幾個問題息息相關。
能否進一步強化政治共識
美國學者約瑟夫·奈在其題為《粘不在一起的金磚國家》一文中寫道:“金磚國家之所以缺乏團結,是因為其成員國之間存在著固有的不協調。” [1]
唱衰金磚國家不足取,但反對“唱衰”並不意味著金磚國家之間的團結已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金磚國家的利益訴求不盡相同,政治制度、社會體系、文化傳統以及國際地位也有顯著差異,因此它們無法在所有重大國際問題上“用一個聲音說話”。如在2012年,金磚國家在推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和世界銀行行長的人選時,未能達成共識,從而使這兩個國際機構的最高職位再次輕而易舉地被歐美人獲得。
2013年9月5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聖彼得堡出席金磚國家領導人非正式會晤時,同其他金磚國家領導人就金磚國家合作以及重大國際和地區問題交換意見、協調立場。習近平強調,面對各種風險和挑戰,金磚國家要凝聚在重大問題上的共識,加強團結合作。[2]
確實,政治共識是國與國之間開展合作的基礎。政治共識的缺失,必然會使合作成為空中樓閣。因此,金磚國家集團如要在全球治理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取得更多的成效,必須進一步加強團結,最大限度地強化政治共識。
如何對待現行國際體系
全球治理是國際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一定意義上,如何對待現行國際體系,既對全球治理的目標和成效產生影響,也與金磚國家組織在推動全球治理的過程中採取的集體行動息息相關。
金磚國家對現行世界秩序的看法似乎並不完全相同。例如,俄羅斯總統普京曾在2015年的瓦爾代俱樂部年會上談到,世界秩序處於一種失序狀態。[3]俄羅斯學者德米特裡·巴多夫斯基認為,“2014年3月18日普京總統就克裡米亞公投發表的講話,就是要求國際社會結束單極世界的蒙昧階段,制定一種立足於真理、公正和尊重各國利益基礎上的國際秩序新准則。” [4]
許多印度學者也認為,在現行世界體系中,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處於不利的地位,因此金磚國家應該團結合作,改變這一體系。[5]
2015年9月25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同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會晤時表示,“中國是現行國際體系的參與者、建設者、貢獻者,同時也是受益者。改革和完善現行國際體系,不意味著另起爐灶,而是要推動它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 [6] 2017年2月17日,中國外交部部長王毅在第53屆慕尼黑安全會議上指出,“世界並沒有失序,二戰之后建立起來的國際秩序和國際體系依然在保障世界和平與發展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關鍵作用,應當繼續加以堅持和維護。” [7]
由此可見,金磚國家需要對現行國際體系的性質及其利弊得失有一個正確的判斷。隻有基於正確的判斷,才能在推動全球治理的過程中採取正確的行動。
能否堅持有所為和有所不為的原則
2009年金磚四國(巴西、俄羅斯、印度和中國)領導人葉卡捷琳堡會晤后發表的聯合聲明隻有15條,合中文1500字。2016年果阿會晤發表的宣言多達109條,合中文12500字。2017年廈門會晤宣言雖然減少到71條,但篇幅未減少(合中文12200字)。由此可見,金磚國家的合作領域在快速增加,可謂無所不包。這當然是可喜可賀的,因為金磚國家加強合作的決心在不斷增強。
但是,金磚國家組織在推動全球治理的過程中必須有所為而有所不為。隻有明確目標,突出重點,才能使其在推動全球治理的過程中取得最大的成效。就目前全球治理的態勢而言,金磚國家應該將其合作領域確定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要大力推動全球貿易治理。全球貿易治理面臨著許多棘手的問題,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如何早日結束多哈回合談判。毫無疑問,多哈回合談判久拖不決,對金磚國家也是不利的。一方面,金磚國家要呼吁發達國家做出讓步,為改善南北關系作出貢獻﹔另一方面,金磚國家也應該加強協調和磋商,將其內部的分歧降低到最低點。如在農產品市場開放等問題上,金磚國家必須達成最大限度的共識,否則無法與發達國家博弈。
二是要積極應對美國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后全球氣候治理出現的新情況。特朗普入主白宮后,美國退出了《巴黎氣候協定》。這一行為削弱了人類社會應對氣候變化的努力,但也在客觀上為金磚國家和其他國家在氣候治理領域發揮更大的作用提供了一個不可多得的機遇。由於碳排放與金磚國家的發展前景密切相連,也與其承諾的“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有關。因此,在目前的特殊形勢下,金磚國家既要在內部多多磋商和協調,也要多與歐盟、島嶼國家和其他一些利益攸關方合作,通過對美國施加國際壓力等手段,迫使美國改弦易轍。
三是繼續推動國際金融治理體系改革。在拖延了五年之久后,美國國會終於在2015年12月18日批准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改革方案。但這並不意味著國際金融體系的改革已大功告成。為了進一步強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的合法性和有效性,金磚國家還應該繼續協調立場,與G20中的其他成員國加強合作,推動國際金融體系改革,尤其是治理結構的改革。
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提出的構想,即“創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並能保持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尚未成為現實。[8]雖然這一構想能否成為現實尚不得而知,但金磚國家不應該放棄它,而是應該充分利用人民幣“入籃”的良機,各盡所能,齊心協力,努力奮斗。
如何處理金磚國家組織與其他國際組織的關系
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五國既是金磚國家組織的成員,又是二十國集團的成員和聯合國的會員國。事實表明,五國在金磚國家組織內提出的與全球治理有關的主張和方案,在一定程度上與二十國集團和聯合國提出的有關主張和方案是相似或完全相同的。這意味著,五國既要在金磚國家組織的框架內推動全球治理,又要在二十國集團和聯合國的架構內積極參與全球治理。因此,如何處理這一多重身份,五國必須要認真考慮。
二十國集團和聯合國的權威與金磚國家組織的強盛相輔相成,相得益彰。這意味著,金磚國家既要提出體現自身價值的主張和方案,又要維護二十國集團和聯合國的權威性和整體性,最大限度地避免標新立異和“另立門戶”。
事實上,在推動全球治理、促進世界經濟強勁復蘇、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反對保護主義、促進全球貿易和投資和加強多邊貿易體制等方面,金磚國家組織與二十國集團的口號和目標是完全相同的。因此,金磚國家應該與二十國集團加強合作,共同發力,使雙方追求的目標成為共同的目標。
能否減少金磚國家合作的負面“溢出效應”
2017年9月4日發表的《金磚國家領導人廈門宣言》指出,“我們對地區安全形勢以及塔利班、‘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達阿什’、基地組織及其附屬的“東突厥斯坦”伊斯蘭運動、烏茲別克斯坦伊斯蘭運動、哈卡尼網絡、虔誠軍、穆罕默德軍、巴基斯坦塔利班運動、伊扎布特引發的暴力表示關切。”但是,巴基斯坦卻對這一宣言表達了不滿。據報道,巴基斯坦國防部長胡拉姆·達斯特吉爾汗(Khurram Dastgir)說:“我們不接受金磚國家峰會通過的這一宣言。”他認為,“巴基斯坦為打擊各種派別的恐怖主義而採取了行動,目前存在的只是一些殘余。”他表示,巴基斯坦土地上沒有恐怖主義者生存的“安全的天堂”。[9]
2017年9月8日,外交部部長王毅在北京與來華訪問的巴基斯坦外長阿西夫舉行會談。王毅說,中方支持巴基斯坦捍衛國家的主權和民族尊嚴,支持巴方不斷發展壯大,支持巴方打擊恐怖主義、維護國家安全的努力。阿西夫說,巴方致力於國際反恐努力,將繼續堅定打擊“東伊運”暴恐勢力,維護兩國共同安全。[10]
事實上,在金磚國家果阿峰會上,印度總理莫迪就說過:“在本地區,恐怖主義使和平、安全和發展面臨著巨大的威脅。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恐怖主義的母艦是印度的鄰國。世界各地的恐怖主義與這一母艦有關。” [11] 莫迪在金磚國家首腦會議上發表這一直指巴基斯坦的言論,無非是希望向與巴基斯坦保持密切關系的中國施加壓力。
無論如何,如何使金磚國家的合作少產生或不產生負面“溢出效應”,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金磚國家組織如要在全球治理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必須正視這一問題,最大限度地減少其合作產生的負面“溢出效應”。
能否團結更多的新興經濟體?
推動全球治理不是一個國家或一個國際組織的擔當,而是世界上所有國家和所有國際組織的義務。雖然金磚國家組織能量巨大,但在推動全球治理的過程中不應排斥其他力量,尤其不能輕視其他新興經濟體的潛力。
在2015年7月9日舉行的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七次會晤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說:“要堅持開放包容,積極開展同其他國家和國際組織對話和交流,加強同其他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團結合作,擴大金磚國家代表性和影響力。” [12] 他還將金磚國家比作五根手指,伸開來各有所長,攥起來就是一個拳頭。[13]
既然金磚國家是開放、包容的,那就應該吸納更多的新興經濟體。毫無疑問,更多的成員,必然會進一步強化金磚國家的實力和影響力。當然,什麼樣的新興經濟體才能進入金磚國家組織,應該有一個操作性較強的標准,如候選的新興經濟體自身的政治意願以及它在國際政治經濟舞台上的地位和地區性影響力,等等。
印度學者蘇雷希·辛格(Suresh P. Singh )和梅墨裡·杜班(Memory Dube)認為,印度尼西亞是東南亞地區最重要的國家,世界上第四人口大國,與中國和印度保持著密切的關系。此外,印度尼西亞還因成功主辦萬隆會議而贏得其他發展中國家的贊賞。[14] 因此,印度尼西亞被認為是最有希望進入金磚國家的另一個新興經濟體。
能否在機制化道路上加快步伐
國際組織的成效與其合法性、功能和效率有關。金磚國家組織的五個成員是新興經濟體中的“佼佼者”,因此其合法性不成問題。此外,迄今為止,金磚國家組織是一個對話的平台,因此效率的高低似乎與對話的創新並無必然的聯系。
但是,發誓要鑄造第二個“金色十年”的金磚國家組織,不應該將自身的功能定位於對話平台,而是要銘記國際社會的重托,在全球治理和其他一些重大的領域扮演更為重要的角色。
為了出色地擔當這一角色,金磚國家必須實現一定程度的機制化。作為機制化的第一步,金磚國家組織應該設立一個常設秘書處,由其承擔輪值主席國的一些職能,並敦促五個成員國認真落實歷屆峰會的宣言確定的各項工作。
如何認識中國在金磚國家組織中的地位和作用
無論在金磚國家組織內還是在金磚國家組織外,中國都能為推動全球治理作出貢獻。唯一的差別是,在金磚國家組織內,中國可以充分利用該組織的群體優勢和集體力量,可以更好地為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發聲”。
作為世界上的第二大經濟體、最大的新興經濟體、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最大的金磚國家成員國,中國當然應該在金磚國家推動全球治理的過程中勇於擔當,積極而主動地發揮大國的作用。但國際上也有一些奇談怪論,認為“中國似乎正在通過金磚國家和其他論壇,構建一種合作的基礎,並通過這一基礎以一種非正式的方式施加其影響。” [15]
這一判斷是不正確的。事實表明,中國沒有憑借自身的地位而凌駕於其他金磚國家成員之上,更沒有對其發號施令。在金磚國家合作的所有議題上,中國與其他成員都是平起平坐的。金磚國家成立的新開發銀行就是一個有力的証據。中國並未因自身經濟實力強大而在股權分配、最高領導層的職位分配和其他一些重要問題上獨斷專行,更沒有夜郎自大或爭權奪利。正如巴西學者奧利弗·斯圖恩克(Oliver Stuenkel)所說的那樣,“雖然中國的實力強大,但它從不試圖對金磚國家施加過度的影響力。” [16]
(作者系上海大學特聘教授,中國新興經濟體研究會副會長)
參考文獻:
[1] Joseph Nye, “BRICS Without Mortar”, Project Syndicate, April 3, 2013,http://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why-brics-will-not-work-by-joseph-s--nye?barrier=true.
[2] 《習近平出席金磚國家領導人非正式會晤時強調金磚國家要凝聚共識加強團結合作》,載《人民日報》2013年9月6日,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tml/2013-09/06/nw.D110000renmrb_20130906_1-01.htm.
[3] 《普京說俄不追求全球主宰地位也不搞擴張》,新華網,2016年10月28日,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6-10/28/c_1119802331.htm.
[4] 《俄媒:普京演講終結單極世界格局》,參考消息網,2014年3月20日,http://world.cankaoxiaoxi.com/2014/0320/363232.shtml.
[5] 筆者參加2016年9月在印度果阿召開的金磚國家智庫論壇時獲取的印方觀點。
[6] 《習近平同美國總統奧巴馬會晤》,新華網,2015年9月25日,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5-09/25/c_1116681366.htm.
[7] 《王毅在第53屆慕尼黑安全會議上的演講》,新華網,2017年2月19日,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7-02/19/c_1120489830.htm.
[8] 周小川認為,這一國際儲備貨幣能避免主權信用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內在缺陷,是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理想目標。周小川:《關於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中國人民銀行網站,2009年3月23日,http://www.pbc.gov.cn/hanglingdao/128697/128719/128772/2847833/index.html.
[9] “Pakistan rejects BRICS declaration; says no 'safe haven' on its soil”, September 5, 2017,http://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articleshow/60379451.cms?utm_source=contentofinterest&utm_medium=text&utm_campaign=cppst.
[10] 《王毅與巴基斯坦外長阿西夫舉行會談》,2017年9月8日,中國外交部網站,http://www.fmprc.gov.cn/web/wjbz_673089/zyhd_673091/t1491244.shtml.
[11] “‘Mother-ship of terrorism’: PM Modi’s fresh attack on Pakistan at BRICS Summit”, The Times of Inida, October 16, 2016, http://timesofindia.indiatimes.com/india/Pakistan-mother-ship-of-terrorism-PM-Narendra-Modi-tells-BRICS-leaders/articleshow/54878345.cms.
[12] 《共建伙伴關系 共創美好未來——在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七次會晤上的講話》,新華網,2015年7月9日, http://news.xinhuanet.com/mrdx/2015-07/10/c_134399405.htm.
[13] 轉引自:《王毅出席金磚國家外長會》,新華網,2015年9月30日,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5-09/30/c_1116723929.htm.
[14] Suresh P. Singh and Memory Dube, “BRICS in the World Order: A Beginner’s Guide”, Foreign Policy, March/April 2011,http://www.foreignpolicy.com/articles/2011/02/22/brics_a_short_history?page=0,0.
[15] Leslie Elliott Armijo and Cynthia Roberts, “The Emerging Powers and Global Governance: Why the BRICS Matters”, prepared for inclusion in Robert Looney (ed.) , Handbook of Emerging Economies, New York: Routledge, 2014.
[16] Oliver Stuenkel, The BRICS and the Future of Global Order, Lexington Books, 2015.
來源:《當代世界》2017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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