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聿
2016年12月22日08:17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選擇一種職業,就是選擇一種生活方式。在我看來,學者的生活方式是圍繞做學問形成的,它應當有四個特點。
做學問,要志於斯且樂於斯。志不在此、樂不在此,學問就做不深、做不透、做不大,即便“著作等身”,也難“著作等心”。任何重大理論問題都源於重大現實問題,任何重大現實問題都蘊含重大理論問題。以理論的方式面向現實,就會在理論與現實的交接點上找到值得研究的問題,揭示出大大小小有意義的規律。因此,真正的學者總是有讀不完的書、想不完的道理、寫不完的思想,總會有“抑制不住的渴望”“不待揚鞭自奮蹄”的勁頭、“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的追求。樂此不疲、欲罷不能,應當是學者生活的真實寫照。
做學問,既要有“平常心”,又要有“異常思”﹔既要“美其道”,又要“慎其行”。沒有“平常心”,總想一鳴驚人、出人頭地,就靜不下心、沉不住氣,既不能“苦讀”、又不能“笨想”,就丟掉了做學問的大氣和從容。有了“平常心”,就會讀出人家的好處、吸收人家的營養,從而悟出自己的思想、形成自己的體系,也就是具有啟發性和震撼力的“異常之思”。沒有誰能一下子就有思想、有創見,也沒有誰能一下子就成名。學者的“成名”,大體上是水到渠成的。學者把自己的學問和思想講出來、寫出來,這就是“美其道”﹔不光這樣講、這樣寫,而且言行一致、篤志踐行,這就是“慎其行”。以“平常心”達成“異常思”,以“美其道”引領“慎其行”,就會形成富有魅力的學問人生,就會自然而然地發揮“學為人師、行為世范”的作用。
做學問,要“忙別人之所閑,閑別人之所忙”,致力於鑽研,不屑於鑽營。“鑽研”與“鑽營”雖隻有一字之差,卻道出了真學者與偽學者的本質區別。魯迅說過:“搗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就這麼十幾個字,言簡意賅,發人深省。投機鑽營,“搗鬼有術”,做學問或可名噪一時,但終究名實難副、行之不遠,總之是“有效”但“有限”。要把學問做大、做好,“鑽研”是不二法門。這就必須坐得住板凳、耐得住寂寞,下功夫鑽研,把學問作為自己的人生追求。
做學問,需要學者之間人格上相互尊重、治學上相互欣賞、學問上相互批評。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人家有人家的特色,人家有人家的專長﹔自己有自己的學問,自己有自己的思想。相互尊重、相互欣賞、相互批評,才能交換思想、收獲友情。如果對人家不是“棒殺”(常常看到的所謂“商榷”)就是“捧殺”(常常看到的所謂“推介”)或者“抹殺”(常常看到的“集體沉默”),學者就很難長進,學術就很難繁榮。相互欣賞、相互尊重既不是“你好我好”,也不是“吹吹拍拍”,而是對他人勞動成果的尊重﹔相互批評不是“打棍子”“扣帽子”,而是持之有據的探討與爭鳴。隔靴搔痒之“贊”與借題發揮之“罵”,都不是繁榮學術的相互欣賞和相互批評。隻有同情的了解和帶有敬意的批評,才能真正推動學術的繁榮和發展。
(作者為吉林大學資深教授)
《 人民日報 》( 2016年12月22日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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