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網絡安全對國家安全的顛覆性影響

編者按：歷史已經証明，新技術、新領域能夠對人類社會發展強制地產生顛覆性作用，正如工業技術傾覆了農業文明一樣，不能掌控新的顛覆性技術，就必然會被時代所顛覆。以網絡技術為核心的網絡空間安全已經開始對國家安全產生了全面的顛覆性影響，成為國家安全體系的最有力改變者、國家安全創新的最敏感領域、國家安全競爭的最前沿領域和國家安全變革的最難以預測的因素。把控網絡安全顛覆性影響的動因和范圍，探討國家安全領域內涵的重大變化，對於提升國家安全預警與處置能力十分重要。

近年來，關於顛覆性技術的概念已經深入人心，人們紛紛描繪著無人化技術、太空技術、生物科技、大數據技術等對於人類社會的革命性影響，由此延伸至國家安全領域的深遠變化。然而，從目前對國家安全的影響程度來看，其中的網絡技術則是更為現實和典型的顛覆性技術，已經開始並全面改變著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其當前所具有的顛覆性影響是其他技術難以比擬的，網絡空間安全問題已經進入到國家安全的核心。

一、網絡安全是國家安全體系的最有力改變者

顛覆性技術通常被認為是“游戲規則改變者”。當今時代，網絡技術的興起與普及，成為人類社會生產生活和軍事改革最有力的“游戲規則改變者”，牽引了整個國家安全建設與發展。萬物互聯的發展背景下，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社會各領域都深深地植入了網絡的基因，有的領域中網絡甚至已經逐步成為主導因素。在影響范圍上，網絡空間全面而深刻地改變著人類現實社會，目前還沒有其他技術和領域能夠超越它，其全局性和滲透性前所未有，網絡安全也因此上升到影響國家整體安全的高度。網絡安全之所以如此重要，根本原因是其從內部改變了國家安全的整體內涵。城堡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西方國家利用網絡推動的“顏色革命”，使得西亞北非國家政權頻遭更替，國家陷入空前的混亂中，國家安全更是無從談起，教訓可謂深刻。如果從系統科學角度來分析，網絡安全則是國家安全體系中具有決定作用的序參量，影響並主導著整個安全體系的演變和發展方向。

二、網絡安全是國家安全創新的最敏感領域

國家安全領域是隨著時代技術的進步而不斷拓展的，農耕文明國家安全基本局限於陸地，工業時代國家安全拓展到了海洋與天空，信息時代國家安全領域已經向虛擬空間和太空深度拓展。技術創新一次次証明了國家安全受新興領域敏銳而又深刻地影響和變化。網絡空間作為信息時代的主要標志，則成為國家安全變化最敏感的領域，網絡空間每次技術創新都將引起國家安全的相應變化。美國國防部長阿什·卡特在出席2015年9月9日至11日由DAPRA主辦的“未來技術論壇”時，發表了“創新與國家安全”的主旨演講，他強調了在國家安全領域必須高度關注對手的科技創新發展，防止其尋求不對稱進攻能力，其中包括太空和網絡空間。網絡空間的創新與國家安全緊密關聯，從技術機理上來說，網絡空間的創新，對於促進國家安全領域創新變化是實時而又具有強制性的，如果因為人為短視因素，遲滯了網絡安全領域創新發展，那麼給國家安全帶來的后果必然是落后與挨打。2016年７月，土耳其發生未遂軍事政變，之所以未成功，主要原因是土耳其軍隊忽視了對網絡空間控制權的掌握，槍杆子輸給了網絡傳媒，土耳其總統利用互聯網實現了對國家機器的持續掌控，甚至發動了對軍隊的反攻，很好地組織了整個國民力量反對軍隊的政變行為。退一步說，如果，土耳其軍方很好的控制了網絡空間，使得土耳其總統和其政府與支持民眾無法聯系，不能指揮忠於總統的軍隊，那麼，就陷土耳其政府於困境，整個局勢的發展必然是另外一番局面。

三、網絡安全是國家安全競爭的最前沿領域

國家安全領域涉及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等各個領域各個層面，而其中軍事領域斗爭尤為直接和重要。網絡空間是與軍事、戰爭關聯度極高的領域，為贏得主動權，必須重視基於網絡技術顛覆性作用而興起的信息時代作戰方式變化。近年來，從伊朗“震網”攻擊、俄格沖突網絡戰、烏克蘭電網遭大規模阻癱以及美軍對IS的網絡攻擊，網絡空間在實戰中所展現出的巨大作用逐漸顯現，而這只是網絡空間對於現代戰爭影響作用的冰山一角，其顛覆性的軍事效應預示著網絡作戰已成為未來重要作戰樣式的發展趨勢。美國的戰略目標是創造下一代能力，以便再次打破軍力平衡，使對手來不及反應，要以創新方式控制成本，尤其是要謀求增加對手的成本，進而提升科技戰略威懾能力。因此，美軍高度重視網絡空間軍備建設，極力維護其在網絡空間霸權，把對網絡空間控制能力作為形成第三次抵消戰略絕對優勢的最重要的競爭內容。可見，網絡空間的顛覆性影響，已經使其成為國家安全領域競爭特別是軍事領域競爭的最前沿。

四、網絡安全是國家安全變革的最難以預測的因素

不斷的變化與演進是網絡空間最基本的特征之一，並且變化的周期越來越短，使得人們更加難以發現其中的前沿趨勢和潛在危機，無法及時做出反應。對於網絡空間的變化及其帶來的安全影響，人們往往是后知后覺，隻有當呈現出危害成效或者有巨大征兆時，才會想起去尋找應對的方法和手段，這也是網絡安全對於國家顛覆性影響的重要起因。如果最初之所想都在人們“預料之中”，則僅從技術上是無法產生顛覆性影響的。網絡的變化因素時常打破人們傳統的或已經建立的國家安全思想模式，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在人類生活的空間。最初的網絡危害主要個體的黑客行為，影響的是單純的網絡運行，附帶的影響往往是技術上和經濟上的。隨著網絡空間日漸滲入人類生產生活，網絡安全威脅越來越多的來自於有組織的行為，變成一種深層次的、難以預料的社會行為，通過網絡的破壞，可以直接影響現實生活社會秩序和人們的財產生命安全，同時，更為復雜的，通過灌輸或改變網絡的承載信息，可以直接對網絡受眾的思想實現改變，從而對人類的文化和文明傳承進行顛覆性的影響，其危害的領域已經難以從技術上進行根除了，需要進行更為復雜的和成體系的全面應對措施。網絡空間的難以預測性，使得網絡空間智庫的研究變得尤為重要，可以為即將發生的安全威脅進行科學的推測，進而提升國家安全預警的時間。

綜合來看，網絡空間對於國家安全的顛覆性影響，決定了貫徹實施網絡強國戰略的必要性和正確性。布局網絡空間，重視網絡安全顯得前所未有突出和重要，必須要搞好網絡新技術的謀劃、研發與儲備，通過機制創新、理念創新和人才創新，從而擺脫核心技術受制於人的局面，掌握國家安全和軍隊現代化建設的主動權。在戰略上路線清晰堅定，高度重視智庫的研判與建議，不因一時的得失而偏移主線﹔在管理上有統有分，以國家總體戰略為統攬，政府部門抓總，行業部門具體落實﹔在行動上有所為有所不為，抓好網絡空間基礎技術攻關，促進網絡空間軍民融合的關鍵項目，實現重點突破，影響全局﹔在人才上不拘一格，注重跨領域跨行業的人才聯合培育，把網絡空間創新應用於社會領域的各個層面。

（作者系網絡空間戰略論壇特聘研究員，來源：中國信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