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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對待中國書法的文化傳統

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

2015年11月30日08:17   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科學對待中國書法的文化傳統

  中國書法是中華民族獨有的藝術形式和精神載體,歷經千年,在不斷的繼承和創新中形成了今天的面貌,對周邊一些國家和地區的文化藝術亦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它是中華民族精神和文化的表達,在最簡約的層面上濃縮了中華文化的基本精神。因此,我們對於中國書法不管是繼承還是創新,都需要對文化傳統加以認識和把握。尤其是在當下的文化建設中,一方面要加強對傳統文化的發掘及傳承體系的梳理,一方面還要有時代精神,多方借鑒、多元共享,創造出新的藝術風貌,在這種情況下,科學理性地對待中國書法的文化傳統就成為亟須解決的本源性問題。

  文化核心中的藝術

  漢字是世界上起源最早的文字之一,傳承數千年,從未中斷,為世界各國文化源流所僅見,見証了中華民族光輝燦爛的文化。以漢字方塊字的獨特性為基礎,在儒釋道思想的浸潤下,中國書法成為具有豐富文化含量的獨特藝術形式。

  與中國畫相比,書法以漢字為基礎,思想性、抽象性都讓它與中國傳統文化有著更為緊密、直接的關系。哲學家、藝術家熊秉明認為,實際上中國書法處於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部分,因為中國文化的核心在哲學,而要使哲學精神的抽象落到現實生活,書法正起了橋梁的作用。書法家沈鵬則強調書法的藝術性,他認為書法作為一門藝術,在本質上不給人知識,因此它在文化中無法擔當核心的重負。書法是純形式的藝術,形式即其內容。歷史地看,書法的發展過程實際上就是書法風格的發展史。

  兩位藝術家對書法的理解各有側重,彰顯了書法具有的文化性和藝術性。遵循著自身的藝術規律,書法尋找著藝術性和文化性二者之間的平衡。沈鵬強調書法的藝術性並非否定它所具有的文化內涵,而是為了矯正人們把書寫素材當作書法內容的誤解。但從書壇現狀來看,人們把這一矯枉之言推向了極端,書法在技巧上確實較前有了進步,但在文化傳統的傳承上卻凸顯出較大的問題。根上出了毛病,其他問題也就隨之而來。

  忽視傳統 問題凸顯

  近代以來,西方各種文化思潮的進入,擠壓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生存空間。漢字、書法中的文化精神不斷消減,很多書法工作者喪失了文化傳承的興趣和能力,這是書法傳承和發展面臨的最大問題。總結歷史上書法家成功的經驗,有三個方面缺一不可:一是文學修養,二是文字功夫,三是書法藝術,都是文化素養上的要求。書法工作者文化素養不夠,對傳統文化精神的理解出現偏差,就導致一些作品在內容上不夠深刻,缺乏古意,文雅不夠,野俗有余。單純依靠筆墨技法和形式創造隻能讓觀眾的欣賞“走眼”而無法“走心”,失去對人們心靈的震動,忽視書法的人文情懷,最終必將改變書法的價值觀念。

  “源”上出了問題,“流”必然會受影響。一方面,市場的誘惑已經讓書法工作者們無法再聚焦藝術本身。如果書法不再是需要堅守的藝術追求,而單單成為謀生的手段,那麼人們對書法的敬畏之心就會散失,浮躁之氣就會彌漫,肯定難有精品。另一方面,人民大眾才是文藝的源頭活水,隻有服務大眾,貼近人民才能讓自己的作品富有內涵和生命力,才能在追求真善美中彰顯自己的藝術價值。文化無根,遠離生活,書法的發展就難以為繼。

  因此,厘清書法的文化傳統,重新明晰書法“書以載道”的文化內涵,從根源上找到解決問題的思路和方向,既是科學對待其文化傳統的必然要求,也是書法健康發展下去的必然選擇。

  厘清傳統 翰墨載道

  書法既是藝術,更是文化,它是一種真正地對人、社會、國家、民族和整個人類有滋養作用的藝術。這滋養的力量正來源於中國傳統文化思想的共同涵養。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主要源流的儒釋道思想給書法的傳承與發展打上了深刻的烙印,儒家給了書法中正平和,道家則讓書法飄逸超邁,佛家賦予它空靈玄遠。

  儒家的中庸之道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理念之一。在恰當的時空界限中按照規律以適當的方式做事,就是中庸的內涵。中庸思想為書法藝術的基本審美原則、技法系統和形式演變奠定了基礎。楷書堪為儒家思想在書法中的典范表現,顏筋柳骨,裡面所蘊含的正是儒家的嚴正平和。

  佛家思想自進入中國以來就成為文化發展中的重要一極,尤其是禪宗思想,它使書法的尚意在宋代達到了高潮。從修養的漸悟到靈徹的頓悟,禪宗思想讓書法達到了兩個境界,一是“書中有禪,禪機通書”的審美境界,二是一切起於心,一切歸於心的“心手雙暢,物我兩忘”的精神境界。中國書法的寫意精神從佛家思想那裡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更加空靈玄遠。

  道家思想所要面對和解決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主張人與自然為一體,以自然而然為旨歸。這不僅深深影響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形成,也決定了書法所追求的藝術境界。那種“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超越性既使得書法創作追求“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的進階過程,從求法到有法再到無法,也使得書法以虛靜之心,自然而明,擺脫掉法的規定性和局限性,通過“留白”和“造虛”在有限中展現無限的生機,最終產生各種風格和審美感受,多重意境綜合形成的攝人魂魄的情感力量。

  儒家說“朝聞道,夕死可矣”。道家主張道法自然,佛家追求佛道的成就圓滿。儒釋道這三家雖然對“道”有著不同的闡釋和體認,但是在根本上應該是一致的。書法要求“技進乎道”,“翰墨載道”或者“書以載道”,它所承載和追求的也應當是這個貫穿一切的大道、這種通於無限的生命境界。“道不遠人”,既然每一個領域都不能須臾離開這個“道”,那麼書法當然承載著這個“道”,每個書法工作者都可以通過書法認識和把握這個“道”,顯現和傳達這個“道”,通過書法達到這個“道”。

  以此來看,回到儒釋道的文化傳統是達致書法之道的必由之路。

  回歸傳統 力求創新

  無論是書寫工具,還是藝術形式,抑或是文化內涵,書法有著悠久的歷史傳承。要健康有序地發展,繼承和創新之間的關系是它在每一個歷史時期都需要處理好的問題。

  傳承至極是經典,經典至極才是創新。失去傳統的參照,創新都是徒勞,隻能是造作概念,閉門造車的產物。針對文化傳統缺失和盲目創新之風盛行的現實狀況,書法當下最切實的做法應該而且必然是回歸傳統——回歸它文化的傳統,藝術的傳統。

  書法回歸文化傳統,回到儒釋道的文化根源是要獲得思想的滋養。如果書法本身沒有文化精神的內蘊,書法工作者不了解它的文化傳統,它就會喪失文化上的獨特性。書法承載著道,同儒釋道的原典一樣,書法既是手段也是目的,而其中博大精深的文化傳統是完成這一切的根本。

  書法回歸藝術傳統是為了藝術審美的純化,這就要在書寫性和藝術性上下功夫。既要對歷史上技法層面諸如筆法、墨法、結體和章法等基本要素有全面體會和熟練掌握,具有扎實的基本功,也要在審美上以古代經典文論、法帖為理想,通過研習、臨摹和吸納,體現對於經典藝術品格的追求。無論帖學與碑學,它們都在長期的操作實踐中確立了書法創作的基本范疇和審美規范。書法是用其極簡略的筆墨、精粹的線條去表現對萬物的情思,用線條的起伏、粗細、曲直、干濕、輕柔、光潤的不同變化去傳達作者的精神人格。這種審美的純化有利於書法作者感情的凝結和表達,塑造自己的風格特色。沒有情感的注入,書法隻會淪為冰冷的技術。不管是王羲之的《蘭亭序》,還是顏真卿的《祭侄文稿》,抑或蘇東坡的《寒食帖》,裡面無不灌注了濃烈的情感,當然也就形成了光耀書法史的個人風格。

  文藝是民族精神的火炬,是時代前進的號角。傳播中國價值,凝聚中國力量,是文藝工作者的神聖職責。書法工作者應當擔負起這一神聖職責,努力為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提供強大的價值引導力、文化凝聚力、精神推動力。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正確地認識書法的文化傳統,科學地對待書法的文化傳統,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與時俱進,清晰分析書法當下存在的問題並努力克服,推動它朝著更好更健康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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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沈王一、朱書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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