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條魚還是一條河的問題
“政治生態”是由自然生態延轉引申而來的，是一種借喻，大致指的是從政環境、政治風氣和選人用人通行的規則等，黨的十八大以來成為社會關注和議論的話題。政治生活領域接二連三發生的一些案件，讓人們不能不對一些地方政治生態產生某些質疑、擔憂甚至震驚。讓人們至今記憶猶新的幾個典型案件是：
廣東茂名市的貪腐案件。茂名市前后兩任市委書記周鎮宏、羅蔭國先后因貪腐落馬，他們理所應當受到黨紀國法的懲處，這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於涉案人員多達上百人，涉案資金上億元，這才是令人深思的症結所在。本來此案已進行了處理，數十名違法官員被判刑罰、鋃鐺入獄，后經中央巡視組的巡查督辦，又對涉嫌行賄買官人員159人作了組織處理。這無疑彰顯了中央反腐“無禁區”、反腐“無時限”的決心和力度，但也不能不讓人看到廣東茂名市的政治生態出了問題。這些問題是：權錢交易、權權交易、權色交易，買官賣官成風。茂名市送禮送紅包的民俗，變成了腐敗官員行賄受賄的“障眼法”，從三五千元發展到上萬元，從“請托辦事”到“期權交易”，同事和上下級關系，扭曲成利益交換、金錢往來和人身依附。
湖南衡陽的賄選案。在差額選舉湖南省人大代表的過程中，發生了嚴重的以賄賂手段破壞選舉的違紀違法案件。現查明，有56人涉嫌向527名市人大代表中的518人行賄,涉案金額達1.1億元，涉及56名省人大代表、68名代表大會工作人員。衡陽破壞選舉案，公然挑戰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挑戰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挑戰國家法律和黨的紀律，涉案人員之多、涉案金額之大、性質之嚴重、影響之惡劣，是1949年以來公開披露的最嚴重的一起選舉弊案。這不能不引起人們的深思，不能不想到這裡的從政環境究竟怎麼了，通行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政治規則。
山西塌方式的腐敗案件。2014年以來，山西省原領導班子，共7人落馬，涉及“四大班子”。中央對這個省的省級領導班子作了大幅度調整。在宣布中央關於省委主要負責同志職務調整決定的干部大會上，與會的中央領導同志嚴肅指出，山西省的政治生態存在不少問題，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形勢嚴峻。要求認真總結腐敗案件高發多發的教訓，由表及裡、舉一反三，貫徹好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要求，真正把黨建工作責任落到實處。各級黨委要切實負起黨風廉政建設主體責任，堅決支持紀委落實好監督責任，深入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優化山西的政治生態，從根本上保障山西的發展、改革和穩定。
其實，令人震驚的案件遠不止上述三起，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領域，都出現了一些大案要案、串案窩案，沒有人再認為腐敗僅僅是個案或者偶發。人們一方面看到了我們黨和國家反貪肅腐的鮮明態度、堅定決心和鐵腕反腐的力度，另一方面也不能不深感反腐敗斗爭形勢的嚴峻復雜。如果是一條魚病了，那是魚本身的問題，如果一條河中的很多魚病了，那就不光是魚的問題了，很可能是供養魚生存的河流有了問題。這樣的現實不能不迫使人們認真審視從政環境、反思政治生態的問題。
政治生態中的最大問題是反淘汰現象背后的規則變了
從黨風政風社會風氣存在的問題看，從腐敗多發頻發的現實看，一些地方的從政環境、政治生態問題確實不少：
比如“買官賣官、跑官要官”的問題。買官賣官私下交易，選人用人明碼標價，錢賄、色賄、雅賄無奇不有，“帶病上崗”“帶病提拔”“邊腐邊升”現象屢屢發生。在這種潛規則支配下，正派人、老實人、埋頭苦干的人則受到漠視冷落、邊緣化，幾乎沒有發展的空間，這顯然是從政環境、政治生態有問題的表現。
比如“拉山頭，搞圈子，講親疏，任人唯親”的問題。一些人目無組織紀律，無視規章原則，凌駕於組織之上，立門戶，拉團伙，排斥異己，搞庸俗的關系學，搞封建的人身依附。在提拔、調動、升遷，在掠取物質利益方面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利益團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比如“搞形象工程，做表面文章的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問題。一些人急功近利、私欲膨脹、花拳繡腿、吹噓浮夸，在統計數字上弄虛作假，信奉數字出官，官出數字。有的地方不顧經濟條件和發展實際，不惜舉債集資，甚至挪用救災款，競相建設大廣場、大市場、大公園等政績工程、形象工程，為自己積累升遷資本。一些領導干部想方設法“策劃”、“包裝”自己，展示所謂的“個人魅力”，表現出十足的官僚主義、形式主義。
比如“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好人主義”問題。一些干部“批評上級放禮炮，批評同級放啞炮，批評下級放空炮”，當和事佬，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團和氣。他們左右逢源，八面玲瓏，討巧賣乖，對上級拍好，百般獻媚，投其所好﹔對下級哄好，不講原則，護著順著﹔對同級敷衍好，稱兄道弟﹔遇到矛盾躲著走，是非面前不開口，任意放縱，姑息養奸，大搞低級庸俗的市儈哲學。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但無論多少，都還只是從政環境、政治生態污染的表象，這裡最大的實質問題則是出現反淘汰現象，不是優勝劣汰而是優汰劣勝，也就是人們通常說的劣幣驅逐良幣的反常現象。“物競天擇、優勝劣汰”，這是進化論創始人達爾文說的，反映了生物領域的規律和現象，反映了大自然的進步和發展。人類社會總體上、大趨勢也應該是優勝劣汰，不斷進步發展，但由於種種原因，往往會出現曲折、迂回、倒退，出現優汰劣勝的反常現象，這也不足為怪。問題的關鍵在於出現反淘汰現象的地方通行了什麼樣的規則。我們的從政環境、政治生態總體是好的、健康向上的，風清氣正、政通人和、選賢任能、生動活潑。但也不排除在一些地方、一定范圍內，由於主客觀條件的變化以及消極負面因素的侵襲和影響，通行的規則是拿不到陽光下的利益交換，權錢、權權、權色交易的潛規則。一旦潛規則流行，選人用人、組織與個人、個人與他人、黨內生活都會發生歪曲和顛倒，人際關系、同志關系、上下級關系、親朋好友關系也會出現扭曲和變味。我們通常說的好干部、好領導、好黨員、好同志就會站不住，叫不響﹔相反，弄虛作假、喬裝打扮、偷奸耍滑、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人，甚至搞權錢交易、權權交易、權色交易的腐敗分子，就有可能大行其道。一些地方買官賣官成風，一查查出一片，暴露出來的串案窩案、案中案，塌方式腐敗、系統性腐敗其根源恐怕蓋出於此﹔一些地方正派人、老實人、好干部得不到提拔反而坐冷板凳、邊緣化、被排擠，其根源恐怕也蓋出於此。盡管黨的原則、紀律、條例，國家的法律法規，社會主義的思想道德原則寫在紙上、挂在牆上、講在嘴上，但通行的已是另一套，以潛規則為標准，按潛規則辦事，由此導致了從政環境、政治生態問題，出現了令人痛心的劣幣驅逐良幣的反淘汰現象。
如果說選錯了人、辦錯了事只是河流的污染，但如果是選人的標准、辦事的標准錯了，那可就是河流源頭的污染，帶來的必然是河流大面積的污染。以這樣的眼光看問題，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有的地方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形式主義、奢靡之風突出，為什麼有的地方相繼爆出家族式腐敗、地域性腐敗、系統性腐敗、塌方式腐敗，根本原因就在於那裡的潛規則盛行，那裡的政治生態出了問題。
自知者明，自勝者強
一些地方的從政環境、政治生態之所以出了問題，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那裡的領導干部出了問題。因此，營造良好從政環境，改善政治生態，首先要從各級領導干部做起。領導干部要堅守正道、弘揚正氣，堅持以信念、人格、實干立身﹔要襟懷坦白、光明磊落，對上對下講真話、實話﹔要堅持原則、恪守規矩，嚴格按黨紀國法辦事﹔要嚴肅綱紀、疾惡如仇，對一切不正之風敢於亮劍﹔要艱苦奮斗、清正廉潔，正確行使權力，在各種誘惑面前經得起考驗。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加大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力度，以加強和改進黨的作風建設為切入點，在全黨開展以為民務實清廉為主要內容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堅決糾正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奢靡之風，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得到有效治理，進一步維護和加強了黨的政治紀律、政治規矩。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也取得新成效。我們黨堅持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老虎蒼蠅一起打”，不留死角，不搞例外，嚴肅查處腐敗分子，著力營造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政治氛圍，黨紀國法真正成為“帶電的高壓線”，成為不可逾越的“紅線”和“底線”。全面從嚴治黨，明顯改善和淨化了從政環境和政治生態，黨風政風為之一新，黨心民心為之一振。實踐說明，我們黨有能力、有信心、有力量、有辦法，治好黨、管好黨，治理好政治生態問題，營造良好的從政環境。
為什麼我們黨能夠以強烈的憂患意識、責任意識、擔當意識，從嚴治黨，認真解決政治生態中的問題，淨化優化從政環境？根本原因就在於我們黨的性質和宗旨。我們黨是馬克思主義政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政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這就決定了中國共產黨人和一切消極腐敗的東西水火不容、格格不入，決定了我們黨必須橫下一條心糾正“四風”，必須對腐敗現象零容忍，絕不允許黨內藏污納垢，決不允許政治生態滋生毒瘤癰疽。過去是這樣，今天是這樣，未來還是這樣。
我國古人說“自知者明”、“自勝者強”。意思是說，正確認識自己的人是明智之人，挑戰自我、戰勝自我的人是堅強之人。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充分証明：我們共產黨人就是具有“自知者明”和“自勝者強”的大智大勇者。說大智，是指黨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環境下、任何變化中，都能夠正確地認識和把握自己，特別是成為執政黨之后，既看到執政黨的地位，更看到肩負的民族振興、國家富強、人民幸福的千鈞重擔和神聖責任，充滿著強烈的責任意識、使命意識和憂患意識﹔說大勇，是指黨全面客觀地審視自己，既看到優勢、成績、輝煌，也敢於正視和解決自身存在的包括腐敗和“四風”在內的種種問題，挑戰自我、戰勝自我，發展壯大自我。勇於追求真理、修正錯誤，善於總結、不斷提高，這是共產黨人特有的政治品格。
“敢於直面問題、糾正錯誤，勇於從嚴治黨、捍衛黨紀，善於自我淨化、自我革新”，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和政治優勢。我們黨歷經革命、建設和改革90多年的奮斗，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成為一個領導人民掌握著全國政權並長期執政的黨，成為在全面改革開放條件下領導國家建設的黨，其間的經驗和原因縱有千萬條，但最根本的還在於把黨管好、治好、建設好。這是我們黨的成功之基和制勝法寶，是一條不可移易、管根本、管長遠的鐵律。
習近平總書記在江蘇調研時強調，要“協調推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推動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邁上新台階”。在“三個全面”基礎上，增加了“全面從嚴治黨”。全面從嚴治黨，既給優化從政環境、淨化政治生態提供了強大動力和有利條件，同時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標准。我們必須乘勢而上，按照全面從嚴治黨的要求，進一步加大治理從政環境的力度，大力營造良好的政治生態，把黨建設好，從而使黨擔負起團結帶領人民群眾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的中國夢的歷史重任。
(作者為求是雜志社原總編輯)
(摘自《前線》2015年第3期)
來源：《紅旗文摘》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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