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俊峰
德國實行“聯盟政策”，是要通過聯盟這個平台，謀求和享有與其他大國平等的權利和地位，進而獲得歐洲事務的話語權和主導權。在現代信息社會，軍事系統不再是一個閉合的孤立體系，而是開放的、面向未來的、與現代社會大系統緊密互動的有機系統。
作為“日耳曼戰車”的德國聯邦國防軍的發展走向始終是世界關注的重點，其轉型理念也代表著西方國家軍事改革的動向和發展趨勢。面對國際戰略格局和國家安全環境的新變化，德國軍隊啟動了多輪以打造現代軍事體系為指向的軍事改革，這些轉型不僅拓展了國家安全戰略，調整了武裝力量結構和規模，賦予國防軍新的使命，而且進一步強化了借力於聯盟，逐步建立以德國為主導的歐洲秩序和安全機制，最終達到維護自身安全和成為世界政治大國的長遠戰略目標。
以聯盟為基點推進國家安全戰略不斷轉型。國家目標決定軍事需求，國家戰略是軍事轉型的基本依據。由於二戰的歷史原因，追隨聯盟、以退為進，是戰后德國不得已而為之的國家策略，因為戰后形勢不允許德國有自己的外交政策、國防政策和軍事戰略，無權單獨使用武裝力量，甚至經濟政策也要受制於戰勝國。同時，作為戰敗國，德國孤立於北約與華約兩大集團之外，軍事安全就更沒有保障。為此，德國選擇加入西方聯盟和北約，把“沒有聯盟就沒有和平的保障”作為信條，實施“前沿防御”戰略，甘願作為北約“靈活反應”戰略的一個“馬前卒”，把武裝力量指揮權上交北約，這樣使自身安全有較好屏障，也具備了發展防務力量的理想環境。隨著冷戰結束，德國統一，不僅完全恢復主權，而且實力大大增強，隨著波蘭、捷克、匈牙利等國加入北約，德國東邊出現了一條戰略緩沖地帶，德國地緣戰略位置發生巨大變化，歐洲“心臟”戰略地位突顯。為避免歐洲其他國家擔憂，也為了通過對盟國的安全貢獻以增加自身安全系數，以及更好借助聯盟參與世界和平和國際安全事務，擴大自身影響力，德國仍然選擇在聯盟體系下發展，反復聲稱德國是“歐洲的德國”，要保衛德國及其盟國的安全，一直與北約、歐盟、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及聯合國聯手合作，承諾向北約、歐洲提供軍隊。值得注意的是，德國實行“聯盟政策”，並不是決心要犧牲自主權以換取國家安全，而是要通過聯盟這個平台，謀求和享有與其他大國平等的權利和地位，進而獲得歐洲事務的話語權和主導權。事實上，近年來，德國利用其歐洲各聯盟組織的成員國身份及經濟、外交等優勢游走於各大政治體之間，在國際上享有越來越高的威望，也受到國內民眾認可，甚至在伊拉克等問題上敢於對美國說不。此外，德國借助聯盟這個平台，是為了更好地在歐洲地區進行防務參與和防務合作，在北約框架內進行國際軍事參與和國際軍事合作，在聯合國機制下參加國際維和行動，以改善德國國際形象，為今后成為世界大國打下基礎。更直接的考慮是，提高國防軍應對信息化戰爭和多元化安全威脅的能力，為德國在海外作戰提供經驗，為未來可能出現的國際較量作准備。所以，德國安全戰略始終是在聯盟基礎上發展和深化的，德國國防軍轉型也是沿著這條主線展開的。
構建在聯合和跨機構行動中的動態能力框架。適應變化中的任務需求，打造新的能力結構是現代軍事轉型的一個基本著眼點。德國聯邦國防軍的任務范圍從高強度作戰一直延伸到低強度的維和任務和人道援助，要求武裝力量具備多樣化的行動能力。由於長期參與北約、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聯合國賦予的多樣化任務，給德國聯邦國防軍提供了檢驗在聯合框架下執行多樣化任務能力的機會。同時，國際安全態勢的發展變化，歐洲組織要求德國承擔更多責任、發揮更大作用的呼聲，以及在執行國際任務中出現的問題教訓，對國防軍打造現代軍事體系提供了方向指引。國防軍認為，要在聯合框架下保持持續的軍事能力以全方位地完成不同任務，必須具有新的動態的能力結構。這個能力結構由6大相關能力構成，即指揮控制能力，情報與偵察能力，機動能力，有效交戰能力，支援和維持能力，生存能力。國防軍將動態的能力框架作為軍事轉型的核心要素來看待，作為確定部隊結構、規模、編成等方面的基本依據。在這些能力類別當中，國防軍不要求“齊步走”，而是根據任務特點和實際情況重視精選其中兩三種能力。同時強調能力互通性，認為互通性是將所有能力融合在一起的黏合劑，是聯合和多國行動的關鍵，是形成全頻譜行動能力的基礎。
強調能力、效果和靈活性的部隊類別及相應體制編制改革。功能決定地位，能力決定類別。從能力視角確定部隊類別，是現代軍事轉型和危機管理的重要原則。為使聯邦國防軍更好地適應新的安全環境和基於聯盟的多樣化任務要求，聯邦國防軍於2006年頒布《德國安全政策和聯邦國防軍的未來白皮書》，針對傳統大規模常規入侵的本土防御性結構已不適應現實的安全政策需要的現實，對國防軍進行全面改組，將原來按功能劃分為危機反應部隊、主要防御部隊和軍事基本組織的結構改為干預部隊、維持穩定部隊和支援部隊。2010年開始，聯邦國防軍啟動新一輪軍事改革，將部隊類別按照反應部隊、穩定部隊、保障部隊的類別進行調整。反應部隊，由裝備精良、反應最迅速、具備聯合指揮的部隊以及能夠遂行應急作戰的特種部隊組成，主要用以實施復雜、高強度環境下的合成、聯合和基於信息網絡的作戰和行動。穩定部隊，用於為沖突的政治解決和國家建設任務打基礎，根據它們最可能實施的低強度行動進行訓練、編組和裝備，建制作戰分隊具備升級潛力。保障部隊，為反應部隊和穩定部隊所實施的行動提供指揮與控制、軍事警察部隊、后勤、衛勤支援、測繪等必要保障。為與新的部隊類別相適應，特別是由於德國國防預算收縮，聯邦國防軍對軍隊系統進行了收縮和重組。首先調整指揮機構，重組國防部和聯邦管理局，賦予總檢察長對軍隊的指揮權，大幅裁撤負責軍隊人員的管理和物資供給職能的聯邦國防管理局。其次，對軍隊體制編制進行瘦身，以求打造更小型、更精簡、更具能力的軍事體系。按國防部計劃，到2015年國防軍將減至18.5萬人，職業軍人和長期志願兵減幅達到14%，在不改變現有的相對比例前提下，人員裁減按比例在各軍種中進行。由於陸海空結構發生變化，軍事基地被迫縮編，總數由328個減至264個。廢除實行55年的義務兵役制，取而代之職業化、全志願兵役制，以實現武裝力量的高度專業化，提高軍隊執行任務能力。
打造開放型的現代軍事體系。在現代信息社會，軍事系統不再是一個閉合的孤立體系，而是開放的、面向未來的、與現代社會大系統緊密互動的有機系統。推進武裝力量這樣的龐大組織成功轉型，需要獲得多方位、跨領域的系統知識和智力支持，甚至可以從其他大型現代組織的轉型中獲得經驗。為確保國防軍順利轉型，前國防部長德·邁齊埃授權11個項目小組專門研究改革細節，包括聯邦國防軍的重組、基礎設施的調整和軍兵種改革。聯邦國防軍還成立國防軍轉型中心，由250多名經驗豐富、具有較強學術背景的校級軍官或文職學者組成。從轉型中心職能任務看，國防軍注重構建的是一個開放的、自適應的、對變化反應靈敏的軍事系統，是一個力求從概念發展，到試驗發展與作戰，到納入國防軍訓練系統管理的完全鏈路，是一個從作戰研究到未來分析的適應新技術與新挑戰的發展系統，是一個現代意義上的開放軍事體系。同時，國防軍認為，在今天和未來的復雜沖突中，一個關鍵的成功要素就是獲得沖突領域的系統的、跨領域的知識，而這一情況的出現和適當利用要依靠所有相關軍事和文職行為體的努力，才能全面完成各沖突領域的戰略使命。事實上，國防軍的整個運作模式也體現了開放系統的特征，他們強調武裝部隊和行政機構隻注重完成核心的和維護主權的任務，其他方面通過與商界和工業界建立戰略伙伴關系等形式，運用一系列現代管理思想、方法和手段來提高資源的利用率，並發掘機構和技術的最大潛力來使其運作程序更具費效比，通過成立聯邦執行集團承擔信息技術、車隊管理、不動產管理和服裝供應等業務，從制度上系統上提高聯邦國防軍現代管理水平，保証聯邦軍隊核心使命任務的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