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正
箭在弦上。這是外界對當前敘利亞局勢的形象化表述。雖然美國尚未最終決定在何時以何種方式行動，但可以肯定的是，敘上空的戰爭陰雲已經密布，新一輪中東風暴恐在所難免。
“化武門”或成一部“羅生門”？
目前各方關於化學武器的爭論起源於互聯網上的一則消息：8月21日，敘利亞反對派武裝稱，政府軍用含沙林毒氣的火箭彈襲擊大馬士革東郊的姑塔地區，大量平民因躲避不及傷亡慘重。
敘內戰爆發后，姑塔地區曾長期為反對派控制，政府為肅清首都周邊叛軍，集結重兵圍困該地數月之久。敘內戰雙方均指責對方為動用化武的“真凶”。敘反對派“全國聯盟”主席杰爾巴阿呼吁西方及阿盟盡快設立禁飛區，用實際行動制止政府軍的“大屠殺”。反對派極端組織“勝利陣線”領導人喬拉尼也利用互聯網罕見發聲，稱將准備“一千支火箭彈”對巴沙爾為首的阿拉維派實施報復。
敘利亞政府方面則斥之為反對派自導自演的“鬧劇”，外媒捕風捉影的“骯臟輿論戰”，目的就是栽贓陷害政府軍，進而拉西方國家直接軍事介入。敘利亞新聞部長祖阿比稱，即便敘政府軍擁有化學武器，也“絕不會在任何情況下使用”。敘總統巴沙爾在接受俄羅斯《消息報》採訪時表示，“他們（西方國家）說遭受襲擊的地區是反對派控制地區，而實際上，這一地區緊鄰政府軍陣地。任何國家都不會向自己軍隊所在地區投放化學武器或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樣做太荒唐了。”
面對各執一詞的“化武疑雲”，聯合國化武調查小組獲准前往大馬士革郊區調查襲擊真相。然而，26日，調查小組在前往調查地點的途中遭不明身份武裝人員襲擊，不得不推遲了27日的實地調查。雖然調查工作28日繼續進行，但敘利亞化武問題，仍像一部“羅生門”，讓人看不透真相。
口水仗開始轉向心理戰？
敘利亞政府和反對派為化武問題大打“口水仗”的同時，西方一些國家似乎早已做出“有罪推定”，認定敘政府軍就是主謀，並開始就對敘動武問題放出聲音展開協調。
奧巴馬23日接受CNN採訪時稱，敘利亞危機觸及美國核心利益，美國應從戰略角度出發，防范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保護盟國和美軍海外駐地安全。25日，美國官方聲明稱，“根據遇難者人數、傷亡者症狀、目擊者証詞、公開渠道信息，以及美情報機構和國際伙伴的調查，幾乎可以肯定敘利亞政權對平民使用了化學武器。”美國務卿克裡26日強烈譴責敘政府動用化武為“下流行徑”，稱此事“不可原諒”，也“不可抵賴”。美官方強硬、明確的用詞，讓外界紛紛認為，這是美國發出對敘動武的“最清晰信號”。
在軍事准備方面，美國防部長哈格爾稱美軍已經做好“實施任何選項”的准備，就等總統一聲令下。美海軍增加了向敘利亞周邊地區的軍力部署，近期已派遣馬漢號導彈驅逐艦赴地中海待命，從而使部署在該海域的美軍驅逐艦數量增至4艘。美空軍也已提前一個月制定好對敘可能的空中打擊計劃，甚至包括一份詳盡的“空襲清單”，襲擊目標包括敘重要的軍事、政府機構以及有化學武器的相關設施。
在外交方面，過去幾天裡，奧巴馬已先后與英國、法國、澳大利亞和加拿大領導人通電話，討論可能採取的應對措施。國務卿克裡先后與阿聯酋、沙特、約旦、土耳其等地區盟國外長通電話，協調各自對敘政策方針。另據《華爾街日報》報道，美國已開始勸說聯合國調查組早日離敘，這讓人聯想到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前,也曾以同樣方式勸聯合國人員撤離。
面對西方國家的武力威脅，敘利亞外長穆阿利姆27日在大馬士革召開新聞發布會稱，美國政府可能只是通過散布即將實施軍事打擊的言論來對敘利亞政府施壓，從而獲取敘方更大的讓步。敘利亞總理哈勒吉28日在會見一些議會議員時強調，美國、一些西方國家和以色列致力於編造謊言，以敘政府軍使用化學武器作為借口來軍事干涉敘利亞。如果遭受軍事干涉，敘利亞將會使侵略者震驚。
敘利亞成為中東“科索沃”？
西方國家有關軍事干預的言行，一時間猶如黑雲壓城，讓敘利亞局勢再次成為世界輿論關注的焦點。而軍事打擊敘利亞的方式，也引起各方猜測。
據媒體披露，美軍高層正在擬定可行性方案，准備從地中海美軍驅逐艦上直接發射巡航導彈摧毀敘利亞化武儲存庫。報道援引美國政府高級官員的話說，奧巴馬考慮採取的軍事行動在規模和時間上均會有限度，可能不會超過兩天，意在懲罰敘利亞使用禁用武器，同時作為一種威懾防止此類事件再次發生。美方可能從海上向敘利亞境內與化武沒有直接關聯的軍事目標發射巡航導彈，也有可能出動遠程轟炸機實施空襲。
基於此，一些媒體和軍事專家猜測，一旦美國等西方國家對敘利亞動武，最可能採取的方式就是利用海空優勢進行“外科手術式”打擊，雖然軍事行動不再由北約主導，但敘利亞無疑將成為中東的“科索沃”。
當前，西方國家還沒有最后下定決心武力干涉敘利亞。除了敘利亞政府軍使用化學武器的証據尚顯不足外，還要顧慮到俄羅斯、伊朗等國的反應以及軍事打擊可能引發的副作用。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26日警告西方國家稱，對敘利亞採取任何未經聯合國安理會授權的軍事行動都是違反國際法的行為。伊朗武裝部隊副總參謀長馬蘇德·賈扎耶裡25日警告說，西方國家若對敘利亞進行軍事干預，將面臨嚴重后果。不經聯合國安理會授權就對敘利亞發動軍事打擊，在政治上有相當大的風險，不僅會給中東地區帶來更大的混亂，還可能引發一系列針對美國和以色列的恐怖襲擊。另外，簡單的空襲能否達到效果，以及軍事打擊后敘利亞的政治走向，也是西方國家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美國軍事打擊
敘利亞方式猜想
■付征南
據報道，美國總統奧巴馬正在考慮對敘利亞實施有限軍事打擊。鑒於阿富汗、伊拉克“兩場戰爭”的前車之鑒，美軍有可能會採用以下四種武力介入方案。
一是“威懾性支援”，不戰而屈人之兵。近期，美軍持續在中東地區進行兵力調動，並與亞太等地盟國展開不同形式的軍事演習。美軍借此擺出動武態勢，向敘利亞施加強大壓力。未來，美軍可能進一步增強這種威懾性支援力度，懾止對手行動，進而實現不戰而屈人之兵。這一方案風險最小，但效果有限，特別是無法回應共和黨對奧巴馬在埃及、敘利亞危機中反應軟弱、干涉無力的指責。
二是“有限性干涉”，小戰而屈人之兵。美軍可能按照“空海一體戰”模式，以空、海軍力量為骨干，以“信息致盲、癱敵體系”為主要目標，以遠程打擊、跨域協同和體系破擊為主要形式，針對敘政府軍指揮控制系統、化武發射設施等作戰體系中的薄弱環節實施精確打擊，迫使敘軍屈服。這一方案不以推翻巴沙爾政權為目的，僅對其實施懲戒性打擊，附帶影響小、可操作性強，可有效控制戰爭的時間、規模、強度和投入，可能會成為美軍的首選方案。
三是“間接性介入”，大戰而屈人之兵。美軍可能出動空、海軍部隊，借助敘反對派或北約盟友的地面力量，全面推翻巴沙爾政權。這一方案雖會減少地面力量投入，避免美軍重陷“兩場戰爭”泥潭，但后果難控，不確定性因素較多，不僅可能讓敘利亞淪為第二個利比亞，成為“基地”等反美力量滋生的溫床，還有可能導致俄羅斯和伊朗的強力介入，使局勢進一步失控。
四是“斬首式奇襲”，特戰而屈人之兵。美軍可能借鑒擊斃本·拉丹的做法，利用海空打擊的煙幕，通過特種作戰方式，對巴沙爾等敘政府核心人物實施暗殺和綁架。這一方案投入最少，但風險卻極大，不可避免地會招來國際社會的強烈譴責，引發強大的反美浪潮。
需要指出的是，武力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選擇。如果美國一意孤行，啟動武力打擊方案，本已飽受戰亂之苦的敘利亞人民勢必遭受更多的苦難，敘利亞局勢也未必會向著美國預想的方向發展。
（作者單位：軍事科學院）
左上圖：8月28日，在戈蘭高地以色列與敘利亞邊境附近，一名以色列士兵從停靠的梅卡瓦坦克前走過。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27日表示，如果敘利亞試圖攻擊以色列，以色列將予以強力反擊。 新華社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