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遠是陳潭秋的次子,一生未曾見過父親,與母親徐全直的接觸僅限兩個月的襁褓時光。1933年初,黨中央決定將陳潭秋夫婦調離上海,赴中共蘇區工作,但當時徐全直待產不便轉移,隻能由陳潭秋先行前往。4月,陳志遠在上海出生。6月,徐全直因叛徒出賣被國民黨當局抓捕入獄。次年2月,遭受8個月牢獄之苦的徐全直被敵人殺害,年僅31歲。徐全直殉難后,襁褓中的陳志遠嗷嗷待哺。陳潭秋的六哥、六嫂將其接養,並一直視為己出,將陳志遠撫養長大。
雖一生未曾身蒙父母恩,但陳志遠每每談起他們,卻總哀思無限,“母親如果不是因為懷了我,就會與父親奔赴蘇區,也不會留在上海被捕……而父親,也未曾來得及照料臨產的妻子、看一眼即將出生的孩子,就匆匆上路……父親曾在給伯伯們的信中寫道:‘我始終是萍蹤浪跡、行止不定的人,終年南北奔馳,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裡……’他背負著這個國家、民族自由的希望。”
2013年初夏的一個午后,記者來到陳志遠一家5口住的南開大學家屬樓,這是一棟上世紀90年代興建的居民樓,沒有電梯,陳家住在三層。在堆滿書刊的書房裡,陳志遠接受了記者的採訪。
如今,已入耄耋之年的陳志遠,談起父母,依然淚浸眼眶。“年輕時,我很少提及父親母親,感情上受不了。那時隻要電台裡播革命烈士回憶錄,我就哭。一邊聽,一邊抹淚。后來,年齡越來越大,感情慢慢平靜下來,可以面對父母的英年早逝……”說罷,陳志遠擎起顫巍的左臂,輕拭眼角溝壑皺紋裡布滿的淚水。
追憶父親一大經歷
陳志遠告訴記者,陳潭秋的五哥陳樹三是父親革命思想的啟蒙者,陳樹三曾是同盟會員,參加過辛亥革命,“據說在當時鄉間小山村庄裡,父親穿著短褲,剪了辮子,背著書包上新式小學,可謂開風氣之先。”
辛亥革命后,陳潭秋考入高等師范學院(武漢大學前身)英語部。“在學校中,父親是學生運動的活躍分子,五四運動時,父親總是站在游行隊伍的最前列。”
后來,陳潭秋被推選為武漢學生代表之一,去上海聯絡各地學聯,也因此在上海結識了董必武,並開始接受了共產主義思想。
“父親第一次見到董必武是在1919年夏天,他倆一見如故,交流學習馬克思主義的心得,暢談改造世界的抱負……”
1919年秋,大學畢業的陳潭秋成了湖北人民通訊社的記者,並在董必武主持的私立武漢中學兼任英語教員,私立武漢中學后來成為湖北黨組織的發源地。因此,陳潭秋以記者和教師的雙重身份,經常深入武漢各學校、工廠、機關等地,以文字為刃、以教育為方,開啟民智,傳播革命思想。
1920年秋,董必武和陳潭秋等人發起成立了共產主義研究組,又建立了半公開的社會主義青年團,為中共“一大”的召開准備了條件。隨后,陳潭秋和董必武被公舉推選為武漢共產主義小組代表。
1921年7月,陳潭秋和董必武一起搭乘輪船,代表中共武漢黨組織,赴上海參加中共一大,並見到同來參會的長沙共產主義小組代表毛澤東、何叔衡﹔濟南代表王盡美、鄧恩名﹔北京代表劉仁靜、張國燾﹔上海代表李漢俊、李達﹔廣東代表包惠僧、陳公博,以及留日共產主義小組代表周佛海。
“后來,父親撰寫了《中共第一次大會的回憶》(1936年6、7月間發表於《共產國際》雜志第七卷),詳細回憶了一大召開情景,還說到了中共成立后的15年間,為革命事業犧牲的許多老共產黨員,以及一些叛變了革命,走進反革命營壘的叛徒。他說,‘在第一次大會時期加入的黨員,現在剩下的簡直很少了。但在一次大會后,生長起來很多新的力量……黨的一切生活,一切斗爭,一切政策,都隨著黨的生長加強著,生長著,鞏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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