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欲晓：网络时代大国形象设计的策略与智慧

编者按：在缤纷复杂的网络空间，实现壮丽五彩的中国梦，是当代中国的大战略，更是治国理政的大智慧。如何在落实十八届三中全会决议过程中，运用恰当的策略与智慧，形成适当的网络空间战略，兼顾中国发展和全球网民的共同利益需求，助推新型网络空间国际秩序的建立，需要新一届政府自顶而下的执行力。本文“三视角”、“三基点”和“七步骤”式的国家网络空间战略性思考及操作性布局，是体现“中国智慧、中国设计、中国自信”大国形象的有益探索。

剖析互联网缔造者和网络战始作俑者美国的发展历程，从2003年时任美国总统布什发布《国家网络安全战略》，到2009年上台不久的奥巴马总统发布《网络空间政策评估》报告，再到2011年《网络空间国际战略》出台，美国一直在主导全球网络空间基本规则,扮演着信息的自由流动和互联网的安全保护者形象。中国作为最大的网络消费大国，成为世界网络经济的主要贡献者，却在不断承受着网络空间“中国威胁论”。西方对来自中国的网络间谍、网络黑客等各种风险的恐慌性宣传、质疑和嘲讽，使得作为世界最大的网络市场和网络应用中心的中国处于尴尬境地，辩解和说明也似乎有些苍白乏力。然而事态发展总是具有戏剧性的，2013年初，斯诺登引爆“棱镜门”，使得全世界看到隐藏在“美丽传说”后面美国对全球网络强大的控制能力，让各国不禁感到似乎自己不过是美国实验室的小白鼠。反思之余，面对网络空间风云，结合新一届政府的“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思想，我们值得重新探讨网络时代中国形象设计的策略和智慧，以赢得更加良好的发展环境，有利于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

一、中国网络空间战略定位的宏观“三视角”

在广袤无垠的网络空间，美国全面、清晰战略定位的格局、层级和视角，体现了其网络空间国际战略有着力压群雄、并吞天下的霸权企图。中国的崛起和中国梦的实现依靠的是和平发展和全球合作，一定离不开网络空间，必须在战略定位的视角上有更大的突破和创新，才能真正有所成就。

(一)中国网络空间战略定位的宇宙观

在认识自身、认识世界、认识宇宙这个方面，人类所能取得的成就还很薄弱，在探索未知空间的道路上，更是非常遥远。因此应将网络空间的探索和发展当作人类共同的任务和目标，中国在这个方面也需要发挥和贡献自己的价值。网络本身代表了近现代人类文明和智慧成果的集中，但是面向未来仅仅依靠科技进步是否能解决人类面临的所有问题，还是需要从哲学和文化的高度探索新的路径，这恐怕是西方科学家提出在21世界生存需要孔子智慧的出发点，而礼仪之邦的网络空间战略应该不仅致力于中国的国家利益和社会发展，而且致力于对于人类的未来发展的贡献，中国应表明，无论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有何做法，中国为人类社会进步和网络空间和平发展贡献自己力量的决心不动摇。

(二)中国网络空间战略定位的世界观

放眼全球，美国对全球的影响力独一无二，美国在网络空间国际战略中表现出来的为全球建章立制的精神即让人钦佩，又令人恐惧，似乎不听话就要挨打！姑且不论在其他各个空间中这种做法是否妥当，即便在网络空间，需要的也应该是合作和和平发展。中国应表明，为了合作和和平发展，需要建立安全、可信、促进发展的网络空间和网络国际公约，中国拒绝任何强制性的发号施令，并不惜为维护网络空间的和平与正义而斗争。换言之，网络空间必须建立尊重各国主权、各国人民利益、保障合作与共同发展的环境和秩序，传统世界的警察必须适应网络空间的规则，否则，就该下岗！

(三)中国网络空间战略定位的历史观

纵观人类历史，互联网的发展不过是长河之一朵浪花。网络空间也是人类社会活动的一个领域。作为一个发展中的第二大经济体，中国不仅有全球最大的网络市场，还有全球第二大的耕地和农民数量，中国从农耕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化，进而向信息社会演进不仅还在进程之中，并且由于经济的全球化和信息网络化的发展而衍生出来的各种社会问题的复杂性及其深度和广度都是世所罕见的。因此，在网络空间政策的制定中，中国必须兼顾发达地区、一般发达地区和不发达地区的不同需求，这种类型的复杂性不亚于全球224个国家的发展程度的复杂，相较于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的网络空间政策，中国有更大的代表性，也应该有更高的被认同感。

二、网络时代大国形象树立的战略“三基点”

未来社会中，如何获得在网络空间的安全生存，首先需要我们马不停蹄的制定出属于自己的国家网络空间战略，打造一个正面积极的国家网络空间的大国形象，从而形成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新秩序。其中，首当其冲的应该注意以下三点：

（一）清晰准确的角色定位

在网络时代，从地缘政治角度出发，中国致力于成为地区网络发展的推动力而非阻力，角色应该是合作伙伴，而非恶意竞争对手；是网络安全贡献者，而非技术抄袭者，也非以简单的“抢占高地、划分市场”这种狭隘的发展视角作为中国网络空间发展方向。为此，中国首先要承认：因为国土面积的辽阔，人口数量的庞大，我们必然是资源消耗大国。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网络应用场，我们所占用的人类网络资源和网络设施在全球范围内确实是其他国家不可比拟的，虽然我们是网络资源需求者，但同时更是网络责任承担者，而非简单的资源消耗者或者资源掠夺者。与此同时，中国要想在网络空间中树立良好的国家形象，获得更加公正合理的对待，使得西方发达国家和其他一些国家不把中国视为威胁，不强行遏制中国发展，就需要中国以恰当可行的方式定位自己，表明我们是建设者，不是搅局者，同是网络受害者，而非威胁制造者。我们始终致力于建设一个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反对任何破坏网络秩序、危害网络安全的行为，并且身体力行的告诉世界，我们既“强而不霸”，也“强而不辱”。

（二）全球视角下的明确目标

一个国家在某个领域的战略问题不仅仅是为了宣传造势而简单的高举旗帜、喊喊口号，所谓的大国形象，不是政策措施的数量有多么庞大以及内容上是多么高深莫测，而在于质的提升，这种质体现在该国家战略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与大众接受度，所以，中国在做国家整体设计时，未雨绸缪，设定清晰明了和坚定追求的目标。首先，要着眼全球利益，使“安全”真的得以走出去。我们的要达成的效果是充分考虑为数众多的网民对一个国家整体形象的期待，探寻其对于什么样网络形象才会给予充分的尊重，也即从全球民众的网络需求出发，满足他们对于网络环境的期待，避免单一的从中国民众及中国社会的利益考量。其次，要着眼全球网络环境，中国更应胸怀大局、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从而探寻与之相融合的互联网正面国家形象，再进行下一步的自身网络形象基本政策与技术设施建设。互联网一直以来所代表的是自由、平等、开放、文明，对于网络环境的建设， 所有的这些工作最后都应该统一到在国际社会上建设一个“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使各方都能够积极地采取建设性和合作态度维护网络空间的和平与安全。再次，要着眼主权诉求和相互尊重他国，网络空间的活跃与深入发展，需要每一个国家广泛积极的参与，贡献力量。中国要想赢得世界人民的尊重，目标应该是不受其他强权国家的裹挟和打击，坚持独立自主的维护自己合法的国家主权，对于涉及国家核心利益的重要领域有坚定的主权宣称，对于重要的资源进行核心掌控，积极地表达所拥有的话语权；与之同时，本着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原则，不冲突、不对抗，建立各国之间的友好发展与互相支持，实现合作共赢的目的。

（三）把握网络特征的科学规划

确立国家网络空间正面形象发展战略，需要我们注意的两点是：一方面，眼前的规划在于修炼内功。就目前网络发展而言，十八大工作报告将网络空间安全作为国家的核心安全需求，三中全会维护国家网络空间安全主旨在于“修炼内功”。我国自身整体建设的关键在于国家大力支持下深度挖掘信息技术潜能，提高抵御网络安全威胁的能力；基础设施的完善在于网络真正覆盖到千家万户；网络服务的发展在于国家对于网络空间秩序的保障以及公民自身素质的提高以真正落实维护行为。架构一个以可信、安全、稳定为基础的中国网络空间，以一个有能力、有技术、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呈现在世界面前。另一方面，未来长远的规划，要聚焦国际互联网公约的形成和实施。互联网是全球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可能也不应该独善其身、孤芳自赏。一个良好的国际互联网秩序才会成为各国网络世界的发展的驱动力。2011年，中国与俄罗斯等国向联合国提交了首个互联网信息安全领域全面、系统的倡议文件草案——《信息安全国际行为准则》；2013年，联合国信息安全政府专家组会议上着重强调了国际社会应该制订一个有着普遍影响力的网络空间国际规则。十八届三中全会更是明确提出了加快完善国家互联网管理领导体制。这一系列的行为动向都表明互联网国际公约的建设将成为未来社会的大众愿景和社会潮流，所以未来互联网国际公约体系的建设和实施是我们的题中之义，以杜绝个别国家利用自己独享的网络优势以及当前网络空间的“规则空白”霸道强悍，乘机掌控他国，寻求自身的绝对安全。

三、中国网络空间战略实践过程的“七步骤”

一项国家战略的实施，实则是个系统性工程，艰巨而持久的任务。不应该将该战略仅仅停留在一个概念上，或者说是一个理论架构上，而应该真正付诸实践。具体的合作充实和活化新型网络空间环境的措施如下。

（一）多方主体参与的机制改革

如何在维护网络安全和促进网络继续健康发展的同时，实现国家智慧、灵活、高效的治理，彰显新一届政府的执政能力，需要的是多主体的广泛参与和统一、协调有利的机制建设。其中两种机制尤为重要：其一，政府、互联网企业、网络媒体、广大网民多元主体之间的全方位互动机制。国家机关需要科学作为、主动监管、综合治理；互联网企业则要进行自我高效管理、主动承担自己的法律责任履行自己应尽的任务；主流媒体需要实现网络转型，是网络舆情的正向导向者，而非谣言传播及旁观评论者，真正地做好榜样；而广大网民则需要提升自我素养，既能自我约束行为，珍惜所拥有的权利，同时能够自觉维护网络环境的建设。通过机制改革，建立一个政府、企业、个人“三位一体”的规范和约束与自我管理的国家网络空间治理体系。善于把握好网络空间本质特征的内在驱动力，也善于运用国家综合治理的外在行政能力，凝聚全民族智慧而友善的力量，在网络环境中趋利避害，因势利导，复兴中国！其二，建立效果反馈机制。及时对网民的的反应和社会效果进行综合整理收集，形成一个有效的自我监测评估体系，既能在社会发展中顺应网络趋势，推进社会变革，完善网络基础设施、服务应用的建设，避免重复建设、网络空间新垃圾的产生以及资源的浪费，又能根据社会发展现状和政策实施效果实时更新，发现网络中存在的问题，不断调整国家网络发展方向，挖掘网络发展潜力，构建一个渐趋完美、稳定和谐的新兴网络空间，使国人与世界民众共享网络福祉。

（二）理论研究与技术支撑的自身能力提升

具体来看，首先需要做好的是基础技术领域的研究开发工作，能否由国家级科研机构组织一批高水平人员，潜心深入研究，在网络空间的基础理论、关键技术和贺信应用方面取得实质性突破，并形成产业化、商业化、全球化的推广。一方面，要保持国家自信，采用开放的形式，广阔的渠道，博采众长，内化自身。只有开放才能真正实现全球化。另一方面，要有良好的保障性条件。在网络安全的推进过程中，生产发展和文化传播均是全球性的，所以要从全球布局考虑。虽然我们都意识到互联网存在结构性的问题，但是今天已经难以改变以美国为中心的互联网基础性结构，但是真正有战略性目光的国家都会考虑以自身实力的提高去开发接近发展在先的国家，以求共建网络、共享网络，最终形成一个实力相对平衡的网络空间，为本国网络安全维护搭建一个广阔而坚实的技术和设施服务平台，同时也可以帮助其他不发达国家，形成更加大范围的良好网络环境。

（三）国际法可依、国内法可控的立法进程

20世纪以来，网络立法的发展历经了十几年的风雨曲折之路，虽然仍欠缺一个体系化的法律架构，但是目前的成果也是值得积极肯定的。相继出台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维护互联网安全的决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电信条例》、《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中国互联网络域名管理办法》等一系列的法律法规和部门规章，为我国网络法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提供了有力的制度支撑，但相较于网络急速膨胀的网络需求，这些远远不能达到要求，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互联网法规建设。法规制度的建设关键是要实现国际法上有法可依，每当我国遭受不合理指责的时候，我们要有强有力的法规做依据还以最有力地回击；国内法上要有一个统一的技术衡量标准和可操作的实用性法规，结合网络空间自身运转的特性，出台与之相匹配的法律法规，严格监控网络安全，同时保持网络的活力，探索网络的发展潜力。

（四）人文融合与网络传播的中华文化推广

如今，在这个为了国家利益可以不惜一切采取任何手段的国际社会背景下，逐渐强大的中国免不了受到来自于他国的不公正对待与不合理抨击，最明显的一处就是西方国家动辄指责我国暗地支持黑客从事网络攻击等非法行为。面对该种莫名的指责，我们通常以“要看主流，不看细枝末节”的言辞对其进行回应，深层剖析不难发现这种极其软弱无力的辩护，其实是变相承认了所谓的细枝末节，而与事实正相反的却是“贼喊捉贼”，混淆视听，企图抹黑中国形象，乘机压制中国的主动权与话语权。因此，基于网络空间虚拟性、开放性、匿名性等特殊点，对国家形象的宣传一定要有新意和深度，从网络安全维护的独特性和重要性出发，有策略、有目的、有步骤的进行宣传，最后实现广泛流行、深入人心、贯穿生活的目标。例如美国的可口可乐、IBM等，其发展的并不仅仅是产品本身，更重要的是宣扬一种美国精神——积极向上、青春健康、引领潮流，达到当人们购买它的产品，其实也就等于认同了它的宣传理念的目的，最后建立的是一种在产品领域的美国国家形象。

（五）国际层面广拓渠道，创新的多样化合作

中国自建国以来，一直奉行的都是不结盟的外交政策，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网络空间，中国就不需要交朋友。目前我们可以明确一点的是，随着网络时代的爆发，全新的网络空间正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塑中国国家形象的大舞台，这正是我们应该抓住的契机，而中国需要思索的是在充满挑战的网络时代，如何化敌为友，广泛聚集各个国家的友善力量为我所用。我们可以明确一点的是：“安全”应积极走出去，在互信互利的基础上，广开心胸，广纳所长，主动出击，广开合作，争取积极局面，树立大国形象。

（六）宽严相济、态度清晰网络外交策略

认清当前中国的网络空间发展状况，我们会发现一些问题非常值得思考：为什么一提到黑客，国际上很多国家都在指责中国，而不是其他国家？为什么经济上受惠于中国的国家，也不帮着中国说话，替中国辩解？显然，中国在国际形象的评价中遭到了不公正待遇。虽然也是因为这些国家对中国的和平崛起仍怀有防备之心，故意抹黑有关。但不得不承认，中国国际形象目前并不十分理想。深入观察，我们可以发现这与中国处理国际关系，树立国际权威的方式有着密切联系。为此，面对众多善意的合作者，我们始终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真正的尊重和照顾对方的利益，广泛聚集网络空间各个国家的友善力量，在全球范围内开展战略合作，达成网络共识，探讨一种普适性的国际规则，追求共赢。其次，中国必须要做的另一件事情是自身信心的提升和明确的权利宣称。面对“西强我弱”的国际舆论格局和某些国家制造的“中国威胁论”，中国决不能置之不理、鸦雀无声，也绝不能含糊其辞、退避三舍。一定要树立“底线思维”，在关键时刻，果敢的守护自己的利益底线，表达出维护国家利益的决心与意志，使得那些觊觎中国网络空间权利或者企图压制中国在网络时代发展的险恶一方无可乘之机。

（七）理智承担责任、负责任的网络大国形象塑造

中国因为幅员广阔、人数众多，在网络高速发展的今天必然也必须承担起更多的网络空间职责。从27亿网民的角度出发，占据将近6亿网民之巨大比例的中国，更有责任建立正确的网络秩序，引导众多网民清楚的认识到什么样的秩序才是值得肯定和推广的。一方面，在全球网络秩序依然混乱、网络权利竞争泛滥的情况下，依附某些经济暂时强大的霸权国家，仅仅通过跟风而指责别的国家是无济于事的。网络空间的有序发展，真正依靠的是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主体对于自身责任的承担以及对于自由、平等、开放、文明的网络环境建设的热情。另一方面，理智承担责任并非仅仅体现在口头的允诺上，更是需要中国身体力行的践行之。将构建世界认可的网络安全秩序作为我国长久追求的目标，保持政治定力，持之以恒，不懈努力的发展这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来源：中国信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