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反腐新期待新诉求：反腐能够“有条件赦免”吗？

当前，随着反腐进一步引向深入，干部群体对反腐有了新的期待与诉求。梳理舆论场中的代表性声音，可以发现：一，有干部认为腐败呆坏账非常巨大，可以对腐败官员“有条件赦免”；二，有干部主张，反腐领域应有重点，干部群体的有些行为可以适当包容；三，有干部指出，在高压反腐的同时，应维护好干部的合法利益。针对干部群体的这些期待与诉求，人民论坛问卷调查中心展开了调查。

一、反腐能够“有条件赦免”吗

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上任一年多来高度重视反腐败工作，反腐败领域正展现出一系列新气象、新特点。其中最鲜明的一点是，反腐力度之大前所未有，被查官员数量之多前所未有，被查官员层级之高前所未有。在“据您观察，一年多来，反腐重点集中在哪几类干部？”这一问题中，“经济问题特别严重的干部”得票位居第一，得票率高达44.3%。此外，“十八大之后不知收敛的干部”得票率为28.6%，“顶风作案的干部”得票率为16.2%，“与党不一心的干部”得票率为8.1%。

但随着反腐败行动持续展开，一些干部认为：“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已经形成了大量的腐败呆坏账，解决腐败呆坏账的问题，仅靠高压反腐是不够的。大部分人的腐败都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是被迫的，是历史形成的，是被裹挟其中的，应当通过‘有条件赦免’给予这些人以出路和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有助于解决已经存在的腐败呆坏账问题，也有利于推进官员财产公示制度。”

“反腐赦免论”引发广泛关注和大量争论，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亦众。本次调查数据显示，超过六成（非常不赞同的占38.5%，不太赞同的占28.4%）的受访者并不赞同“应当采取措施，有条件地赦免存在情节较轻贪腐行为的官员”。

在反对“反腐赦免论”的原因中，“会释放错误信号，导致腐败问题更加严重”位居首位，得票率达72.9%。“难以获得群众支持，严重影响政府公信力”排第二，得票率达63.3%。有干部指出，“如果有条件赦免贪官，那会造成两种负面效果：一是对贪官释放出纵容腐败的信号；二是造成人民群众思想混乱，政府的可信度下降”。这种观点得到了调查数据的印证。

在赞同“反腐赦免论”的原因中，“只要干实事，有点小贪污没关系”得票最高，得票率为54.3%。这反映出中国公众一种非常普遍的价值判断：如果官员在任上为当地群众办了很多实事、好事，那么他即使有一些并不严重地腐败行为也是可以被包容的。“有利于减小改革阻力”“稳定干部队伍，安心干事”得票也比较高，得票率分别为37.7%、21.3%。

与此同时，在“您认为哪些官员可以既往不咎”的问题中，“为百姓做实事，政绩突出，群众口碑好”得票最高，这也印证了上述公众的价值判断。

二、干部的哪些行为可以适当包容，哪些行为坚决不能纵容

针对有干部主张应该明确反腐重点，本次调查分别设置了问题“您认为哪些行为坚决不能纵容”，“您认为哪些行为可以适当包容”。调查结果显示，在“您认为哪些行为坚决不能纵容”的问题中，“纵容、默许自己的子女、配偶等用自己的名义捞取好处”“收受大量现金、有价证券、支付凭证等”“利用国家重点工程建设转包分肥”位列前三位，得票率分别为92.8%、91.8%、81.3%。与此同时，受访者对干部群体“逢年过节收受馈赠”“工会机关节庆卡券”“红白喜事适当操办”等包容度较高，得票率分别为45.8%、41.6%、37.9%。

三、高压反腐下，如何更好地维护干部利益

在“有观点认为，强力反腐、从严治吏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一些地方、一些部门和领域的改革步伐放缓，您是否认同？”问题中，“非常认同”的占11.8%，“认同”的占33.7% ，“不太认同”的占30.5%，“非常不认同”的占 21.4%，另有2.6%选择“说不清楚”。调查数据显示，选择“非常认同”和“认同”的占45.5%，选择“非常不认同”和“不太认同”的占51.9%，两者旗鼓相当。这凸显出如何把强力反腐与推进改革结合起来的问题。

一些干部认为，对于贪腐官员的不法利益坚决要“破”，与此同时要做到干部利益“破”与“立”相辅相成，维护干部的合法利益。在“干部利益的‘破’与‘立’相辅相成，在您看来，接下来最应做好哪方面的工作？”这一问题中，受访者认为，首先要“总结反腐经验，建立起一套完善、持久、有效的权力制约机制”，得票率为86.8%。当前，反腐正处于治标阶段，治标的目的是为了给治本赢得时间。不可否认，导致当前严峻腐败形势的原因，不仅仅是官员个人的素质和道德问题，我们没有建成一整套使官员不敢贪、不能贪、不愿贪的体制机制才是根源。只有建立起严密的权力制约机制，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腐败问题，营造良好的从政环境，为维护干部群体的正当利益创造条件。

经济学家李稻葵主张，反腐可以“从当前抓个别的案件，从老虎苍蝇一块打的做法逐步转变为制度化的、经常性的做法，换言之，会转变为列出一系列的、具体的、公开的、非常可操作的一些条例，明确什么叫腐败、什么期限内的腐败需要追究”。调查数据显示，“明确什么叫腐败、什么期限内的腐败需要追究”，得票率达44.7%，位居第二。

“更好地回应干部收入方面的诉求”，得票率为35.4%，位居第三。多年来，是否应该提高干部收入争议很大，其原因就在于公众普遍认为干部群体灰色收入多，贪腐严重。因此，根治腐败是提高干部群体收入的前提条件，否则提高干部收入很难获得舆论支持。从这个意义上说，反腐只有既指标又治本，才能更好地维护干部合法的物质利益。

（执笔：人民论坛记者 刘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