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绍兴县安门外有个叫太平的集镇。镇上有两户人家,一家叫“春风”,一家叫“夏雨”。两户人家贫富悬殊。春风是个财主,镇上大店小店都是他开的;夏雨是个挑铜匠担的,穷得就像他的铜匠担一样“叮当响”,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棍。可是穷归穷,富归富,两人却是很要好的朋友。春风对夏雨很不错,只要夏雨开口,春风没有不答应的;夏雨脾气也硬,借一分,还一分,从来不肯白拿春风的。
有一天,春风对夏雨说:“阿弟,你这样风里来,雨里去,辛苦一天也糊不了一张嘴,还不如到我家来吧!”可是夏雨摇摇头,还是挑他的铜匠担。春风无奈,只得偷偷使唤人往夏雨屋里塞银子。今朝塞一点,明朝塞一点,夏雨知道了,都一分不差的原物送还。
一年春上,夏雨打算到外面去做生意。春风又差人暗暗在夏雨铜匠担里塞了五十两银子。第二日清早,夏雨挑着铜匠担上路了,一直挑到曹娥江边,竟没有做上一笔生意。他想过江,又没有摆渡的铜钿,正在岸边发愁,一个胡子拉碴的摆渡人开口了:“师傅上船罗!”夏雨以为碰着了好心人,就上了船。哪晓得船到江心,摆渡的的开口要钱了。夏雨说自己实没有钱,摆渡的不相信,就动手搜夏雨的铜匠担。一搜,竟搜出五十两银子来。摆渡的说:“你说没有,这五十两银子哪里来的?哼!定是偷来的,让我去把它交官吧!”说着把夏雨送到岸上,就把船摇走了。
夏雨生来老实,那地方又人地生疏,只得心里想:“啊,春风呀春风,你这是何苦来,让我又背上了一笔债!”咬咬牙齿继续赶路。
半个月后,夏雨到了宁波。宁波地面大,又举目无亲,天快黑了,他只得老着脸皮去一户人家借宿。事情凑巧,这一家人家在商量开爿铜匠铺,正愁没个好师傅。他们问得夏雨是个铜匠高手,就把他留下了。
不几天,在宁波老江桥边开起了一家像样的铜匠铺。居然生意兴隆,财源茂盛。三年工夫,这家铜匠铺越开越大,店面竟占了一条街,还把生意做到外国人身上去了。夏雨也成了老板。夏雨阔了,可没忘记恩人春风。他早一封信,晚一封信的,叫春风到宁波玩。
想不到春风在夏雨走后第二年遭遇了一场大火,把全部家产、店铺都烧成了瓦砾。日子愈来愈不好过,如今见夏雨一封一封地来信,也想去宁波看看。他背了个瘪包裹,整整走了七天,才到了宁波.见到夏雨,当他说到家里遭了火灾的事,夏雨一再叫他宽心,不要焦急,还邀春风在宁波蹲几月。春风盛情难却,不觉在宁波蹲了一个月。一月来,虽然他茶来伸手,饭来开口,却多蹲一天多一分愁。眼看秋去冬来,一家老小连棉衣都还没有着落呢。春风想,夏雨一月来只谈五十两银子如何被夺,自己如何在宁波立业成家,而对我虽然口头上表示同情,却没有一点表示。春风不便向夏雨开口明说,便借故要回太平镇去了。
夏雨见春风归心似箭,就给了春风二百两银子作盘缠,一直把春风送上航船。
春风乘了航船,回到太平镇。他在船上推篷一看,大吃一惊,镇上被火烧掉的瓦砾堆上,又是店面一新。春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谁如此贪心,竟在我家的废墟上建立起家业来了!正在他惊呆之时,老婆和孩子们迎了过来。啊!他们居然也浑身簇新。
原来,这些房子,都是夏雨趁着春风在宁波的辰光,派人带了笔银子赶造起来的,这些商店也是夏雨拿出银两为他开的。春风一听,感动得哭了。这就是绍兴人的口头禅:“行了春风有夏雨”的出典。
讲述者:单水清 男 73 岁 绍兴县豆姜乡车一村 农民 小学
采录者:车定灿 男 35 岁 绍兴县豆姜乡中学 教师 中师
采录时间及地点:1987 年于绍兴县豆姜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