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之后,面对已如家人般的邻居,崔海顺还是会想起刚刚搬家后的那个日子。
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瘫痪在床的隔壁新邻居。趴在炕上的王淑艳用两只手费力洗着衣服,水溅到身上,半个身子都是湿淋淋的……从那一刻起,她决定帮一帮这个邻居。
这个故事发生在吉林省汪清县东镇社区。
拐进汪清人造板厂区宿舍的一条胡同,一排平房中相邻的两间就是两人的家。21平方米的屋子有些局促,王淑艳半躺在床上,手边放了一袋爆米花。崔海顺坐在她身边,一边和记者聊,一边不时侧头看,“警告”王淑艳少吃零食。
“当时这个家真是可怜,一个瘫痪在床,一个外出打工挣钱,又没有子女。当时感觉不帮他们,良心上就过不去。”崔海顺说。
打那以后,从换洗衣服、清理灶台,到买菜做饭,崔海顺样样都干。为了让王淑艳老两口吃得顺口,她学会了炖菜、炖鱼,包包子、饺子、馄饨。每年过春节时,她还按着汉族的习惯,拆了王淑艳的被褥,用大锅煮开水烫洗……
时间一长,两人也有了默契。只要听到“咚咚”敲墙声,崔海顺就赶忙跑到隔壁,问问“二奶”(王淑艳亲属对她的称呼)哪儿不舒服。习惯了板着脸不爱说话的王淑艳也逐渐露出笑容,开始把这个性格开朗的朝鲜族闺女当成一家人。
2002年,王淑艳老伴去世了,照顾她的担子全都落在崔海顺的肩上,端屎端尿、看病就医,她都揽了下来。
2008年10月的一个深夜,崔海顺突然被吵醒,前院有人喊“失火了”。她顾不上收拾自己财物,冲到王淑艳家,背起人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外边的马路上,崔海顺的腰突病忽然加重,疼得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疼得王淑艳直掉眼泪。
去年夏天,崔海顺到北京治病。6个月的时间,两人天天通电话,光电话费就花了700多元。王淑艳想“闺女”,接到北京来的电话开心,可没说几句就哭。崔海顺在电话那边也掉眼泪,病还没完全治好就匆匆赶了回来。
29年,一万多个日夜,崔海顺也有过委屈。有时忙累一天,老人嘴上没有体谅,还在自顾自地想心事;有时老人生病了也不听劝去看医生,总想着扛过去;有时也会遇到别人的不解:这么干图个啥?可崔海顺,这个性格开朗,前一刻还在动情流泪、后一刻就能爽朗大笑的朝鲜族女人,很快就会让这些烦恼抛到脑后,因为她心里早已把王淑艳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平日里,两人也拌嘴,你说一句,我顶一句,可什么事都不记在心上。这种看上去“带刺”的相处,反而让两人更加心无隔阂。
如今,78岁的王淑艳早已满头白发,崔海顺也逐渐发鬓斑白,有时连弯腰也费劲。王淑艳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用每月低保收入雇了一个保姆,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社区工作人员经常过来帮忙,让两人的日子轻松了许多。
每年春节,崔海顺在北京工作的儿子都会特意给王淑艳带些好吃的,有空就陪她唠嗑,就像祖孙两人。有一次儿子同学聚会,说起父母,大家才知道了这个29年的故事,一致评价崔海顺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几年前,儿子给崔海顺在市区买了套80多平方米的楼房,但她一直没搬。她说:“这些年来,我已经离不开王淑艳,她也离不开我。只要身体行,我就一直干下去。”(新华网长春4月22日电 记者郎秋红 宗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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