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汪涓,在北京市残疾人联合会工作,同时也是国家残疾人田径队的一名运动员,我宣讲的题目是《残疾人的“梦之队”》。
我曾经是一个四肢健全的孩子,有着幸福快乐的童年。我是三好学生、校田径队的运动员,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可是,一场飞来的横祸,改变了我的一生。
1988年10月15日,那天早晨刮着风,我和往常一样坐公交车去上学。车进站时,在车流和人流的交汇中我被卷入车下,车,停了……我却站不起来了,我的腿,断了。
那是我一生中最漫长、最痛苦的一天。从受伤到做手术,到回病房,我一直很清醒,没掉一滴眼泪,对着病房的天花板,我还在想着耽误了今天的数学测验。可是我的一条腿已经被截掉,我不再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了。那时我刚满十三岁,刚刚考入重点中学才一个月。
看着坐在病床边的父亲,我问:“爸,我以后还能上学吗?还能跑步吗?还能穿裙子吗?”父亲满脸慈祥地说:“能!”
爸爸安慰着我,自己却从此患上了心脏病,妈妈才40多岁就花白了头发。为了不让他们伤心,我从不在他们面前掉泪,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眼前总是浮现出自己在操场上奔跑的情景,现在,我只有一条腿了,我的梦想还没启程,就破碎了。
幸运的是,在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北京市建立了第一所残疾人职业高中,看到那么多残疾人在这里快乐地学习生活,我也一下子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在家人、老师、同学的关心和鼓励下,我走出了生活的阴影,变得坚强起来。我当上了班长,还和同学们一起创办了校刊,欢乐的笑声总是从教室里传出来。
肢体的残疾曾让我倒下,社会的关爱和帮助让我重新找回了梦想。我戴着假肢骑自行车到北戴河旅游,戴着假肢爬上了泰山玉皇顶,我又一次体会到了胜利者的喜悦。
1994年,第六届远南残疾人运动会在北京举行。国家组建参赛队伍,我很意外地被选入了轮椅击剑队,这时距离开赛只有40多天了,我却还不知道击剑到底是什么。可是我决不能放弃这个圆梦的机会。在那个酷热的夏天里,60多岁的老教练和我都穿着厚厚的击剑服,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训练。一堂训练课下来,我们俩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是我的心里是快乐的。
为了提高我们的竞技水平,专业队、还有国家队的运动员常来和我们进行教学比赛。那些国手们丝毫没有因为我们是残疾人而敷衍我们,总是兢兢业业地做陪练。
经过刻苦的训练,在第六届远南残疾人运动会上,我获得女子重剑冠军、花剑亚军的好成绩。当我站在领奖台上,听到赛场上奏起雄壮的国歌,看到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的时候,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是我伤残后第一次落泪。这是圆梦的泪,幸福的泪,这更是感恩的泪!
获胜归来,我挥笔写下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因为我知道,没有党和政府的关怀,就没有我梦想成真的今天。
后来,我转项到了田径队,训练磨破腿是家常便饭。晚上一回家我就赶紧把带血的袜套泡进盆里,生怕妈妈看到伤心。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别人书包里常会装着小镜子、唇膏这些化妆品,而我的书包里,纱布、创可帖是必备物品!
我先后参加了四届残奥会,2000年悉尼残奥会上,我还荣幸地被选为护旗手。那天晚上,从来不爱施脂粉的我,早早就对着镜子打扮起来,我要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开幕式上,我要让世人看到中国残疾人的风采。
2008年残奥会在北京举行,我盼望着在家门口圆自己的奥运冠军梦。可是就在紧张备战时,意外发生了。由于跳远训练时长时间用假肢起跳,我腿部残端开始坏死,每次起跳都钻心的疼。医生警告我,如果再用假肢起跳,就可能会被再次截肢!可是,为了在北京实现为国争光的梦想,我毅然回到了训练场。
在残奥会跳远比赛中,我忍着巨痛,拼尽全力,以5厘米之差,获得了第四名。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教练席,愧疚地说:“对不起!”教练拍拍我的肩说:“我知道,你尽力了。”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我迅速调整心态,终于在百米比赛中,以与冠军0.01秒的差距获得一枚宝贵的铜牌。
这些年,我参加了四十多次国际、国内残疾人体育比赛,共获得30多枚金牌,九次打破世界纪录,为国家、为北京赢得了荣誉。
无论是残疾人还是健全人,我们都有梦想。对于残疾人来说,要实现奥林匹克梦想,要付出比健全人更大更多的努力。如果没有社会和亲人的关爱,如果没有这个改革开放的新时代,我怎会从逆境中站起来,怎会圆了我的体育梦、冠军梦?
大学毕业后,我成为一名残疾人工作者,又在北京体育大学攻读了硕士研究生,我要在我的工作岗位上高标准地为残疾人服务,让更多的残疾人像我一样走出家门,融入社会,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为实现中国梦贡献自己的力量。我想,在实现中国梦的梦之队中,一定也有属于我们残疾人的精彩!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