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笔者到巴西访问。巴西作为一个新兴国家,在国家法律治理方面,尤其在城市管理、反腐立法以及环保方面,有一定的特色。其中,既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也存在一些问题。

城市管理:贫富分化明显

行走在巴西街头,你会发现巴西的城市是一个贫富分化对立统一的矛盾体,城市里的穷人和富人表情都比较放松,甚至有一点点慵懒。在里约热内卢市海边,我们看到不远的山上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海景房”,但其实那里是巴西的贫民区。巴西城市贫民区的选民集中居住在自己建造的房屋里,数量巨大,比如里约热内卢市就有30多万贫民区选民,因此总统候选人和议员候选人为了当选公职,往往也会采取一些妥协措施,比如,将贫民区合法化、免费为他们安装电表、免费给他们新冰箱,甚至对他们偷电、偷水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巴西前总统卢拉成功当选总统的原因之一就是其非常重视贫民区选民的选票,当然其当选后也通过一些措施改善了贫民区居民的生活,比如为贫民区修建公共电梯。

此外,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里约热内卢市、圣保罗市随处可见的涂鸦现象。这在多数国家是不被允许的,也是城市管理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但是巴西城市管理者对热情奔放的巴西人民的涂鸦癖好似乎也无可奈何。众所周知,巴西即将在2014年和2016年举办国际足联世界杯和奥运会,无奈之下,政府只好先请艺术家抢占街头的涂鸦版面,统一规划涂鸦方案。这也算是民间艺术装饰城市的另一种形式吧。当然,我们也看到文化习俗对法律及其实施的影响。

但是,这种涂鸦在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亚很难看到。这或许和巴西利亚乃最年轻的世界人类文化遗产的身份相关；巴西利亚要调整城市规划和整修建筑都需要经过联合国有关机构的允许。建造巴西利亚的设想由前总统库比切克提出,艺术家卢西奥·科斯塔设计整个城市,建筑学家奥斯卡·尼迈耶尔设计三权广场、巴西利亚大教堂等地标性建筑,“飞机形状”的城市规划巧妙,生活区、工作区相得益彰,国会、总统府、最高法院等重要建筑物构思独特,象征意义明显,人均绿地面积大,让人在城市里享受小桥流水人家式的自然之美,我们不得不感叹政治家的决断力、艺术家的创造力和无数劳动者的执行力。巴西利亚的确实现了“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反腐败:立法与实践

去年11月,巴西报纸上经常讨论的问题之一就是巴西历史上首位黑人首席大法官就职,民众高度支持其就职的原因是其极力主张深入调查可能涉及前总统卢拉的腐败集团事件。当天的报纸甚至还抓住了就职仪式上罗塞夫总统帮助黑人大法官整理法袍的细节,并将这个细节解读为罗塞夫总统支持调查前总统卢拉的态度。据悉,巴西政府前总统卢拉的办公厅主任迪尔塞乌为首的38名政要被法庭宣布罪名成立,避免了此前巴西警察抓人、法庭放人的怪圈。或许正因为此,黑人大法官的面具和法袍玩具在巴西非常热销。其实,巴西的腐败问题由来已久。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前总统科洛尔就因腐败问题遭众议院弹劾而黯然离职。

在反腐败制度建设方面,巴西采取了几项有力措施。一是制定反腐败方面的法律。经巴西1%以上的选民联名提出立法动议,巴西国会制定了反对贿选行为法、候选人清白历史法。此外,巴西还制定了反行政舞弊法、行政立法司法部门高级官员申报财产法、联邦政府采购法、反洗钱法和联邦行政高官行为准则等。二是建立信息公开制度,加强对官员及行政行为的监督。2012年5月,巴西信息获取法正式生效,广大民众可以通过受法律保护的正规渠道获取各级行政、立法和司法机构的相关信息。根据这部法律,所有政府部门网站必须有公开信息标志,公民通过互联网可以查询政府收入、开支、合同、列入政府黑名单的公司名单、公务员的信息等。里约热内卢州立大学教授阿莫爱多还给我们展示了如何通过政府网站查询罗塞夫总统的工资情况。三是加强反腐败法律的执行工作。在巴西,购买房屋需要提供资金合法来源证明。在这种制度安排下,巨额不法财产很难进入房地产市场,切断了房地产与腐败资金的联系。

环保执法:最受关注

举世闻名的亚马逊森林,是巴西环保执法最受关注、也最头疼的区域之一。据当地人讲,现在亚马逊地区一个月焚烧森林的面积相当于一个比利时。尽管全世界有80多颗卫星在监测亚马逊森林,巴西当局通常也会在发现违法行为后8个小时内就去抓人,但是攫取者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策略,数量有限的行政执法人员往往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攫取者一般通过三个阶段将一片森林变为工业用地:首先除掉森林中的杂草,种植牧草,获得牧草收益；继而将树木烧至树干的一半,肥化土壤,再次获得牧草收益,而这两个环节卫星根本无法监测。最后将整片森林全部烧掉,然后跑掉,等行政执法人员走了之后,攫取者再回来想办法开发土地。在这样的猫鼠执法实践中,等待我们的或许是“地球之肺”逐渐被蚕食。

(作者单位:国务院法制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