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日本政府高调举行“主权恢复日”纪念仪式。以前人们只知道日本有个建国纪念日（即每年的2月11日，据史书《日本书纪》记载，这一天是神武天皇于公元前660年即位的日子），却不知道还有个主权恢复纪念日。其实，这一天是1952年4月28日，是“旧金山对日和平条约”（简称“旧金山和约”）生效的日子，日本政府认为从这一天起，日本结束了7年多的占领状态，恢复了独立，重新成为主权国家。然而，从整体视角看，“旧金山和约”远非那么单纯。

首先，“旧金山和约”并未解决所有战后处理问题。中国没有被邀请参加旧金山和会，日本与中国的媾和是以同一天签署的 “日台条约”的形式处理的，但是日方又不承认该条约适用于中国大陆。其实中日之间的战后处理直到1972年才完成，和平条约则到1978年才签订。另外，美国并未因为“旧金山和约”的生效撤走驻日军队，而是于同一天签署了日美安保条约，美军继续“合法”驻留日本，可以说日本的主权并未真正得到恢复。特别是“旧金山和约”明确规定了冲绳割离日本，此举也导致该地主权至今未定。所以，“旧金山和约”是一个留下许多问题的“烂尾工程”。

其次，“旧金山和约”并不能约束日本军国主义的复活。和约虽然规定日本不得颠覆东京审判结果，但是其生效之后，战前支持过战争的右派分子还是逐渐恢复了自由，甚至战犯也被释放，并重新参加政治活动。这些人发誓要修改战后体制，还把日本社会反省战争罪行的观点斥责为“自虐史观”。安倍晋三曾提到，甲级战犯贺屋兴宣与重光葵被释放后，当选为国会议员，贺屋成为法务大臣，重光成为外务大臣。重光是日本加入联合国时的外务大臣，并获得过一级勋章。如果说日本通过签署“旧金山和约”承认了东京审判，所以日本首相就不应该参拜靖国神社的话，那么为什么联合国不批判重光葵，为什么日本政府不剥夺他的勋章？

第三，“旧金山和约”并不能保证“和平宪法”不被修改。本来，“宪法之父”麦克阿瑟之所以同意与日本签订和约，是以日本遵守东京审判的结果和严守“和平宪法”为条件的，吉田茂以及日本社会党等日本的护宪派也一直遵守着这个承诺。但是，鸠山一郎、岸信介等战前的“党人派”恢复自由之后，却要修改这部“非自主宪法”。鸠山等人在1955年组建自民党的首要目的就是修改宪法。自民党修宪的核心问题是修改第九条第二款，即关于禁止拥有军队和禁止交战权的规定，他们要建立国防军。此次，安倍内阁高调纪念“主权恢复日”，与当年护宪派把“旧金山和约”与“和平宪法”捆绑在一起的承诺是背道而驰的。

1952年4月28日，是裕仁天皇生日的前一天，美国选择这一天作为“旧金山和约”的生效日是有用意的，是要日本牢牢记住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然而，“旧金山和约”毕竟是个片面和约，又是一个过于宽容的和约，日本右派充分榨取了它的可用价值之后，便开始架空它的和平内容，剥离它与和平宪法的关联。此次安倍内阁高调纪念“主权恢复日”的醉翁之意，就在于为通过修宪使日本成为拥有国防军的“正常国家”造势。（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中心副主任 廉德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