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

“治大國若烹小鮮”是幾千年前古人的智慧。到今天，我們不僅僅要強調治國，探索治大國的規律和經驗，而且要形成現代化的國家治理體系，提升現代化的國家治理能力。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必須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其中“科技支撐”是社會治理體系七要素之一。治理智能化是基層治理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智慧中國”就是要用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推進國家治理和基層治理。

中國社會治理體系內涵不斷深化

“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簡單地說，就是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條件下的社會治理。這是時代給予我們的機會，也是時代向我們提出的任務。2004年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於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的決定》，第一次提出要“不斷提高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能力”，要求我們“深入研究社會管理規律，完善社會管理體系和政策法規，整合社會管理資源，建立健全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社會管理格局”。2012年召開的黨的十八大，把“法治保障”寫進了社會管理體系，提出“要圍繞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管理體系，加快形成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管理體制”。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從加強社會治理角度提出要“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治理體制”，強調要“提高社會治理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水平”。2019年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於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進一步把“民主協商”和“科技支撐”寫進了社會治理體系，指出“必須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

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告訴我們，人的正確思想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頭腦裡固有的，而是在實踐中不斷形成和發展的。從歷史回顧中可以注意到，我們對中國社會治理體系內涵的認識是不斷深化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們在認識上的最大進步，就是強調在社會治理中要加強“科技支撐”的“智能化”。今天，我們就是在這樣的歷史條件和時代背景下，把“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問題提上了議事日程。“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其含義有二：一是依靠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來加強和完善社會治理﹔二是通過加強和完善社會治理來推進網絡空間即虛擬空間的依法治理。

“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需要注意四個方面

隨著5G、人工智能、工業互聯網等新型基礎設施的全面鋪開，圍繞數據採集和信息整理的相關服務，諸如大數據中心、雲計算中心等將蓬勃發展。大數據技術在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中的廣泛應用，將深化我們對智能社會運行規律及其治理規律的認識。中國與世界同步進入了信息化和互聯網的時代，信息化和互聯網對人們社會生活領域產生了深刻而廣泛的影響，對傳統社會治理手段和方式提出了全新挑戰，在這樣的背景下，討論“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不可避免要涉及到四個方面問題。

一是要更加自覺地運用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的高新技術來加強和完善社會治理。社會治理的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就是在網絡化和網絡平台基礎上，運用大數據、雲計算、物聯網等信息技術，使我們的社會治理能夠更加精准分析、精准服務、精准治理、精准監督、精准反饋，能更好地服務不同社會群體，更有效地管理好國家和社會的公共事務，在社會治理方式上實現革命性的變革。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對交通來說，更是帶來了一場深刻的革命，開車有導航，違章有監控，既方便了駕車人和行人，又方便了交通管理者。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次抗擊疫情中出現的“健康碼”，在各地疫情防控中發揮了積極作用。中國近年來在社會治理上的最大進步集中體現在廣泛採用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的高新技術來治理社會。

二是要更加自覺地依靠人民群眾來推進“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運用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的高新技術來加強和完善社會治理，不能依賴高新技術而忽略了人的作用。事實上，我們注意到，在運用高新技術加強和完善社會治理的同時，“社會治理”的內涵和外延也發生了很大變化。過去，“社會管理”“社會治理”，主要是街道、居委會對居民及其居住地的管理或治理。現在，“社會治理”的主體已經多元化，除了基層黨組織和居民自治組織，城鄉居民已經成為社會治理的主體，他們通過協商民主把自治、法治、德治有機結合起來，井井有序地管理著自己的生活。與此同時，“社會治理”的客體也走向多樣化，不僅要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還要讓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不僅要保障社區內人民群眾美好幸福的生活，還要承擔社會穩定工作。這就更要堅定不移地依靠最廣大人民群眾來加強“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

三是要更加自覺地站在“美麗中國”“健康中國”的現代化新要求上來推進“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今天，我們講的“現代化”源自工業革命，又超越了工業革命。傳統工業革命帶來的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意味著那樣的現代化是不可持續的。從上世紀70年代提出“可持續發展”理念以來，我們對現代化的認識大大提升了。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不僅把大自然看作是一個“生命共同體”，而且把人與自然也看作是一個“生命共同體”。因此，今天講社會治理不僅是對人的社會的科學治理、依法治理，而且是對人與自然相統一的廣義社會的科學治理、依法治理。“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問題，實際上已經是“美麗中國”“健康中國”和“智慧中國”有機結合在一起的宏大背景下的社會治理問題。例如，江蘇省已經把建設“美麗江蘇”列為一項事關全局的重大戰略任務，作為新形勢下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江蘇蘇州的吳江和上海的青浦、浙江嘉興的嘉善三地已經被列為長三角生態綠色一體化發展示范區，這裡的社會治理是“美麗中國”“健康中國”和“智慧中國”相結合的社會治理。如何把對綠水青山的養護、對人的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的保護同對人和社會的綜合治理結合起來，是一項全新的任務，需要我們進一步探索。

四是要更加自覺地推進網絡空間即虛擬空間的依法治理。現實空間要加強社會治理，虛擬空間要不要加強社會治理？對於這一有爭論的問題，我們的回答是：隻要是人在其中活動的空間，不論是現實的還是虛擬的，都要加強社會治理。虛擬空間的依法治理，是一個全新的課題，有許多基礎性的問題需要我們研究。比如在現實生活中，網絡詐騙已經成為人民群眾非常煩惱的一件事情，許多老年人特別容易上當受騙，這已經成為我們加強社會治理的新課題。又比如現在大量個人信息存儲在醫院、企業、社區和政府部門等，其中還有個人隱私，這些個人信息的管理權歸誰所有？如何實行科學管理、依法管理？諸如此類問題都是關系到群眾切身利益和社會穩定的大問題，已經或正在成為我們加強和完善社會治理的新問題。這些問題如果處理不好，就會釀成社會問題。因此，講“智慧中國”的社會治理應該也必須包括對網絡空間即虛擬空間的依法治理。許多地方在這個問題上已經起步探索，取得了一些很好的經驗。

（作者為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原副校長）

文章來源：《人民論壇》2020年第10月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