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中國之治”的文化密碼

【智庫答問】

本期嘉賓

中國文化軟實力研究中心主任 張國祚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尹韻公

山東大學當代社會主義研究所所長 崔桂田

北京大學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院研究員 宇文利

編者按

文化是國家和民族的魂，也是國家治理的魂。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對文化方面的制度建設給予高度重視，《中共中央關於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就“堅持和完善繁榮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制度，鞏固全體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做出具體部署。

“中國之制”與“中國之治”的文化根基是什麼？中國文化如何更好滋養並助力制度建設與國家治理？光明智庫特推出上下兩期訪談，邀請專家深入解析。

亮點速覽

●每個國家的制度一定要與其文化相融洽，否則整個機體就會很“別扭”﹔每個國家的文化一定要與其制度相契合，否則它的肌膚就會生“病斑”

●一個國家的制度成熟程度既標志著這個國家治理能力的高下，也標志著其文化繁榮和軟實力提升的程度

●我們在思想文化和精神團結上的顯著優勢是人們主動選擇的結果，是符合全體中國人民的共同意志和價值追求的結果

不僅是制度的“孵化器”，也是制度的“平衡器”

光明智庫：從《決定》的相關表述看，制度與文化之間存在怎樣的關系？中國文化對中國制度的形成與發展起到哪些作用？

張國祚：從制度的思想內涵來看，它具有一定的價值引導力，這是制度柔性的一面，其本質也是一種文化軟實力。制度的設計離不開文化。比如，我們講要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說到底是要堅定文化自信。因為道路的開辟、理論的創立、制度的設計，其本質都是建立在5000多年文明傳承基礎上的文化自信。

尹韻公：每個國家的制度一定要與其文化相融洽，否則整個機體就會很“別扭”﹔每個國家的文化一定要與其制度相契合，否則它的肌膚就會生“病斑”。

中國文化對中國制度產生了重大影響。例如，綿延數百年的“春秋無義戰”，使先秦時期的先賢哲人逐漸形成了大一統的文化共識，即隻有統一起來，才能消除戰爭、消滅戰火，人民才能安居樂業。這一思想推動古代中國努力維護統一。再如，歷史上法家文化和儒家文化對制度影響深遠。所謂“法表儒裡”，講的就是那時的國家治理方法是用法家思想建立國家制度框架，用儒家文化柔性處理人與人、人與家族、人與社會的各種關系。

崔桂田：制度與文化是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的兩大重要標識。文化是制度的靈魂，是制度構建和發展的精神基礎和價值先導﹔制度是文化的載體，是文化發展成果的主要體現和對發展方向的約束規范。制度本身就是一種文化，屬於文化的“硬件”，與文化中的價值、道德等“軟件”相對應。一個國家的制度成熟程度既標志著這個國家治理能力的高下，也標志著其文化繁榮和軟實力提升的程度。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息息相關，制度的構建、發展、完善都深深打下了中國文化的烙印。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引著中國共產黨人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革命文化，形成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社會主義制度在中國的建立形成了廣泛的社會共識。在社會主義制度的改革轉型中，中國共產黨以思想解放為先導，以時代精神和改革創新精神為推動，開啟了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歷史進程。進入新時代，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引下，邁入了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新征程。

宇文利：文化不僅是制度的“孵化器”，也是制度的“平衡器”。中國文化在長期積累中孕育了一種保持平衡的力量，為中國制度的張與弛、設與廢提供了內在的牽制或助推﹔同時文化也是治理的方式，是與硬性的制度治理不同但又能夠支撐和彌補制度治理的重要手段。

為偉大實踐提供思想保障、精神鼓舞、智力支持

光明智庫：在您看來，“中國之治”的文化根基是什麼？

張國祚：“中國之治”的文化根基，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而后者主要涵蓋一脈相承的三種文化，即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基因和精神命脈，為“中國之治”提供了智慧啟迪，是我們黨治國理政的知識寶庫﹔革命文化是中國共產黨人的思想之源、理想之基、精神之鈣﹔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生機勃勃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不斷提供思想保障、精神鼓舞和智力支持。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著跨越時空的永恆魅力，具有當代價值﹔革命文化鐫刻著感人肺腑的理想信念、愛國情懷、英雄氣概、無私品格和必勝信心。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水乳交融地植根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形成了充滿生機和活力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成為緊密團結全國各族人民的強大凝聚力。

崔桂田：文化是一個民族的靈魂和根基。列寧曾闡釋文化對馬克思主義政黨和社會主義事業的重要性：首先在一個文盲的國度裡是建不成共產主義的，“文盲是站在政治之外的”﹔其次“隻有以先進理論為指南的黨，才能實現先進戰士的作用”。這是理解“中國之治”文化根基的關鍵。

中國共產黨從成立之日起，就既是中國先進文化的引領者和踐行者，又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忠實傳承者和弘揚者。在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偉大征程中，我們黨既傳承和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對其所蘊含的政治理念、倫理規范、價值追求、人文傳統和社會理想進行了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又不斷傳承弘揚黨在領導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中所形成的革命文化，對紅船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等不斷凝練和提升，不斷創新和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進入新時代，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引下，文化自信得到彰顯，國家文化軟實力大幅提升，全黨全社會思想上的團結統一更加鞏固。

宇文利：“中國之治”的靈魂在於中國文化、中國精神，也就是中國人所固有的認知體系、思維體系和價值體系。隻有牢牢扎根在中國大地上的制度，才可能是深入人心、持久並具有最廣泛影響力和適用性的制度。今天的“中國之治”是邁向制度現代化的現代治理，隻有從根本上代表和反映中華民族的思想世界和價值追求、體現中國人民的真實情操和根本意志，才會成為造福中國與世界的良治善治。

中華民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和共同的社會生活、生產實踐中形成了共同的理想信念、價值理念和道德觀念，形成了優秀的精神文化傳統。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歷史進程中，我們又培育出了革命文化，並且正在創新和發展著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這方面的顯著優勢是基於歷史過程而形成的，是不可替代的。歷史並不會代替人們去形成意識。人的意識隻能是主體物質實踐的精神產物。我們在思想文化和精神團結上的顯著優勢是人們主動選擇的結果，是符合全體中國人共同意志和價值追求的結果。

為世界政治文明貢獻中國方案

光明智庫：“履不必同，期於適足﹔治不必同，期於利民。”從文化角度看，如何看待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獨特性和優越性？

張國祚：從文化角度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可以廣泛凝聚人民精神力量，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深厚的文化支撐。這種文化，有利於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有利於激發全民族文化創造活力，更好構筑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滋養下，我們黨帶領全國人民堅持基本路線、基本綱領、基本方略，奮發努力，使久經磨難的中華民族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迎來了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使科學社會主義走出低谷，在21世紀中國煥發出強大的生機和活力。與此同時，我們黨秉持天下為公、協和萬邦、親誠惠容、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理念，堅決維護國際公平正義，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主張和平合作、互利共贏，提倡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不斷發展，拓寬了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途徑，為世界上那些想要加快發展又想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國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的選擇。這些都是對世界政治文明的貢獻。

崔桂田：從文化視角看，以社會主義為方向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的開辟、以馬克思主義為政治靈魂的中國共產黨領導制度的確立、以政治共識為基礎的中國新型政黨制度、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合”理念為精髓的協商民主等都是中國政治制度的特色和優勢，都對世界政治文明作出的重大貢獻。

其中，最突出的表現有三個方面：一是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向世界昭示了全新的政治道路和制度模式。二是創立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制度和政黨文化，為世界執政黨執政合法性建設提供經驗。三是創立並完善中國新型政黨制度，為世界政黨處理政黨關系提供借鑒。

尹韻公：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在道路選擇上，既是艱難的，又是慎重的。辛亥革命后，我們選擇了西方民主議會制度，走了幾年，越走越不通。直到中國共產黨成立，我們才找到了正確的前進道路，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最終擺脫了近代以來中華民族的痛苦深淵。

新中國成立70年來，我們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歷史和現實無可辯駁地証明：一個由科學真理和先進思想武裝起來的政黨，一個由這樣的政黨領導的國家，隻要把科學真理和先進思想同這個國家的國情有機結合起來，就會產生改天換地的力量，就會堅定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不斷前行的步伐和定力。

宇文利：從文化的規律性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具有鮮明的科學性，遵循了人類思維演變規律、社會發展規律和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特別是揭示了中國文化實踐的內在規律性，揭示了中國社會革命、建設和改革進程中的真理﹔從文化的包容性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繼承了中國文化的內在品質，具有包容性，能夠學習吸納並融會貫通﹔從文化的適應性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發展了中國文化的適應能力，本身獲得了強大的適應性，一方面能夠適應中國文化的內在要求﹔另一方面能夠適應中國實踐的基本訴求。從文化的價值性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具有崇高的價值性，以實現人民當家作主、增進人民福祉為價值指向和實踐宗旨，勇攀人類道義和價值的高峰。

人類政治文明是一座百花園。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不但探索出了一種嶄新的政治文明類型和科學的政治文明架構，還以獨特的魅力、卓越的價值和博大的關懷造福中國人民並惠及世界，為世界政治文明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