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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政權短命啟示錄(下):天命無常,唯有德者居之

陳家興

2018年05月21日10:02    來源:學習時報

原標題:天命無常,唯有德者居之

相比曹丕,曹睿似乎在志向氣度寬仁方面略好,在開疆拓土方面有所建樹,亦常能虛心納諫,卻才疏而多欲,於識人用人上也缺乏深刻洞察力,由此也便注定了他在位亦難以真正聚攏人才、凝聚人心,臨終又托孤失當,最終導致曹魏政權旁落。

開局是好的

曹睿大約20來歲時即位為魏明帝。他當太子的時候,不交朝臣,不問政事,只是潛思讀書。在歷代君主中,這樣的開初表現算是良好的。

即位后,大臣都想一睹風採,他卻隻接見了侍中劉曄,談了一天,大家都問印象如何?劉曄說:“秦始皇、漢孝武之儔(輩),才具微不及耳。”劉曄說得委婉,也有逢迎拍馬之意,但搴去浮華之詞,其實就是志大才疏之意。

曹睿即位的頭幾年,應該說頗有些新氣象。比如227年,聽說諸葛亮抵達漢中,就想大舉進攻,以此詢問散騎常侍孫資,聽了一番分析后,覺得很有道理,便停止了進攻計劃。再比如,當初曹丕廢止五銖錢,以糧食和絲絹代替,結果弄虛作假的越來越多,臣子建議恢復鑄造五銖錢,曹睿便同意。還比如,他經常說:“獄者,天下之性命也。”為此採取了不少辦法來規范優化,諸如採納臣子設置法律博士的意見,下令司空陳群、散騎常侍劉邵等修改漢朝法規。這說明,曹睿能夠虛心納諫,同時也能關注治理中的一些疑點、難點加以解決。

230年,代理司徒董昭上書說,“當今年少不復以學問為本,專更以交游為業﹔國士不以孝悌清修為首,乃以趨勢游利為先”,搞起團團伙伙,相互恭維,對依附自己的人就百般美譽,反之就百般挑剔,甚至說今世還有什麼憂慮不能消除呢?隻怕人際關系不夠,朋友不多﹔還有什麼擔心別人不了解自己呢?隻要加入了小圈子結成朋黨,別人對你就百依百順,說話像蜂蜜一樣甜。這樣的不良風氣,看來古代曾經盛行,今天亦曾有過,關鍵在於要敏銳感知並堅決遏制。

面對董昭之諫,曹睿很認同,還從制度上加以改進。下詔說郎官必須通曉一種經典才能當地方官,“博士課試,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華不務道本者,罷退之”!然后還把諸葛誕、鄧飏的官職給罷免了。可以說,曹睿此時還是很能聽善言的。

若果曹睿就此不斷地開新局面、造新氣象,延攬賢才,曹魏之興盛亦是必然。

后期執政利令智昏

可惜好景不長,到了232年,曹睿的政風就開始變得凌厲剛愎起來了。

曹睿在識人上缺少大智慧,主要體現在對司馬懿的判斷上。他曾經問陳矯:“司馬公忠貞,可謂社稷之臣乎?”陳矯說:“朝廷之望也﹔社稷則未知也。”這說得很是直白了,但曹睿並未警醒。到了239年臨終時,曹睿還把幼子曹芳托付給司馬懿。與劉邦識人用人乃至托孤之精准相比,真是判若雲泥。

在當政中期,曹睿多欲的本性就開始暴露,其惡行劣跡及其臣子力諫之聲不絕於史。235年這一年,曹睿開始大興土木,建了許昌宮,又建洛陽宮,又建昭陽太極殿,筑成高10余丈的總章觀,而致勞役不已,農桑失業。司空陳群力諫,他也不過是稍減省而已。

中書侍郎王基上書,勸他留意舟水之喻,珍惜民力,又說,“今寇賊未殄,猛將擁兵,檢(約束)之則無以應敵,久之則難以遺后,當盛明之世,不務以除患,若子孫不競,社稷之憂也”。這其實已經看出了司馬懿專權的端倪,預料到日后江山社稷之大患了。如此忠言,“帝皆不聽”。

孫盛正面評價曹睿的有不少,諸如沉毅好斷、度量寬宏等等,卻批評他“不思建德垂風,不固維城之基,致使大權偏據,社稷無衛,悲夫”!曹睿12年當政可謂毀譽參半,其奢侈放縱,就難有德政。不著眼江山社稷,思慮長遠,必然遺患后世。

失去民心是最大的德不配位

綜觀曹丕、曹睿當政的近20年,說其守成,不過是使政事及社會能保持正常運行。但兩人在用人上未見明顯建樹,卻因個人私德品行有虧,又常因私德而廢公事,逐漸讓士人與百姓之心疏離。人心疏離,正是政權長久之大忌。

曹芳即位時年僅8歲。正所謂“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之時。歷史上很多王朝的衰亡,表面上看多與此相關,無非就是士人之心、百姓之心不附。而造成此種局面的根源要往前追溯,即其前任一不善用人,二少得人心之舉,以致整個社稷都漸失士人之心、百姓之心。換句話說,就是沒有為長期執政打下堅實的組織基礎、群眾基礎。等到幼主登基,必然導致大權旁落,江山易主。曹丕、曹睿正是在這兩個方面失了人心,導致曹魏政權基礎不穩。

曹芳任上,無能之輩曹爽執掌權柄,他豈是司馬懿的對手?249年,司馬懿殺掉曹爽,自此權柄歸司馬家族。254年,曹芳被司馬師廢掉,14歲的曹髦被扶上帝位再成傀儡。260年,曹髦被殺,15歲的曹奐被扶上台。5年后,司馬昭的兒子司馬炎即位,是為晉武帝,西晉從此登上歷史舞台。

事實上,曹芳和曹髦亦曾先后計劃鏟除司馬氏,卻未能如清代少年康熙除掉鰲拜那樣,從此鞏固政權。其中原因,固然有二曹暗弱不如康熙智敏之故,更重要的原因乃是,鰲拜不過一權臣而已,但司馬家族漸得士人之心、百姓之心。正所謂天道循環,古代帝王自謂“天子”,但廣大百姓才是真正的“天”,即“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古人常講“天命無常,唯有德者居之”,說的正是王朝興亡的根本原因。君主失道失德,則天命不歸,人心不附,再強大的江山也必然會拱手讓於有德之人。這個“德”,當然不是一般的忠君護主之德,而是“行大道、民為本、利天下”,以百姓心為心、以人民為根本的大德。

相形之下,三國時期,司馬家族雖在專權竊位上德虧,卻算是相對的有德之人。比如,有人在司馬昭面前指責阮籍放蕩不羈,應該流放到蠻荒之地。但“昭愛籍才,常擁護之”。再比如,司馬昭用人得當,於263年伐蜀成功。

就在魏國伐蜀時,吳國有人和襄陽人張悌就曾一起分析當時形勢。吳人認為,司馬氏得政以來,國內屢有大亂,百姓未服,今又勞力遠征,肯定要失敗。但張悌認為不是這樣。他說,曹操雖然功蓋中原,但百姓畏其威卻不懷其德。曹丕、曹睿繼位后,“刑繁役重,東西驅馳,無有寧歲”。而司馬懿父子累世立有大功,“除其煩苛而布其平惠,為之謀主而救其疾苦,民心歸之亦已久矣”。即便曹髦被殺,四方也沒有發動叛亂。更關鍵的是,初期的司馬家族“任賢使能,各盡其心,其本根固矣,奸計立矣”。張悌由此認為,伐蜀必然獲勝。這一番分析,其實道出的正是天命何以歸司馬氏而不存於曹魏的根本原因,可謂至論。

(責編:孫爽、趙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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