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08日14:34 來源:人民網-觀點頻道
詩人毛澤東的一生波瀾壯闊,有著“欲與天公試比高”的王者霸氣,“喚起工農千百萬”的躊躇滿志,“不到長城非好漢”的英雄氣概,“橫掃千軍如卷席”的雄才偉略,“寥廓江天萬裡霜”的博大胸襟。但他也有柔情似水、憂患如山、黯然泣下的另一面。盡管毛澤東曾經說他喜歡讀蘇東坡、辛棄疾,不太喜歡讀杜甫、白居易,甚至說過“杜甫的詩哭哭啼啼的”,但毛澤東在詩詞作品中也有多次洒淚。男兒有淚不輕彈,毛澤東因何落淚?為誰流淚?
詩人毛澤東最先為慈母落淚。1919年10月5日,母親病逝,毛澤東趕回韶山,跪守慈母靈前,悲痛至極,揮筆寫下了他一生中最長的詩作《四言詩·祭母文》。“嗚呼吾母,遽然而死……嗚呼吾母,母終未死。軀殼雖隳,靈則萬古。”這是一篇念頌母親的絕唱,字裡行間浸透著兒子對母親深沉的眷戀和失去母愛的痛惜。毛澤東還含淚寫了兩副挽聯,其中一副寫道:“春風南岸留暉遠,秋雨韶山洒淚多。”在寫給新民學會老同學的信中,毛澤東曾說:“這是人生一個痛苦之關,像吾等長日在外未能略盡奉養之力的人,尤其生發‘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之痛!”
詩人毛澤東第二次垂淚,出現於1915年5月寫的《五古·挽易昌陶》。易昌陶是毛澤東在湖南一師的同班同學和摯友,1915年3月不幸病故。兩人志同道合,經常一起探討詩詞書畫、關心個人前途與國家命運。當時中國內憂外患,正是男兒報國之時,而好友卻撒手西去,毛澤東悲痛萬分,“城隈草萋萋,涔淚侵雙題”,全詩寫得哀婉淒切、蒼涼徹骨,句句催人淚下,感情真摯動人。
而“淚”字出現最多的,是在毛澤東寫給楊開慧的作品中。終其一生,毛澤東對他的知己、夫人、戰友楊開慧情有獨鐘。他為楊開慧作了三首詞,有四次濃情洒“淚”。
毛澤東與楊開慧情深意篤,但作為青年政治家和社會活動家,他不得不四處奔波,夫妻聚少離多。1921年,他把滿腔的離愁別緒寫進《虞美人·枕上》。恰如《詩經·關雎》所雲:“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毛澤東亦是“堆來枕上愁何狀”,“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愛而相思,相思而愁,因愁而淚。在所有毛澤東詩詞作品中,《虞美人·枕上》屬於唯一一首純粹屬於婉約格調的作品,作品直抒胸臆,動人心魄,真可謂“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禮記·樂記》。
1923底,毛澤東奉中央通知,由長沙到上海再轉廣州,准備參加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毛澤東“揮手從茲去”,寫下《賀新郎·別友》。楊開慧上奉老母,下養幼子,還要從事革命工作,“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正如唐代陸龜蒙《別離》詩所雲:“丈夫非無淚,不洒離別間”。“算人間知己吾和汝”,“憑割斷愁絲恨縷”,“重比翼,和雲翥”。“熱淚欲零還住”,一個“住”字,把楊開慧熱烈而深厚的感情、離別時的復雜心緒、溫柔而理智的性格描寫得惟妙惟肖。這“淚”是楊開慧眼中之淚,也是毛澤東心中之淚。全詞剛健中含柔情,婉約中寓豪放,使詞的境界大為開放,使兒女情長得以升華。
楊開慧被捕犧牲,毛澤東曾慨嘆:“開慧之死,百身莫贖。” 1957年5月11日,毛澤東寫了《蝶戀花·答李淑一》。“我失驕楊君失柳”,毛澤東追念的不僅是楊開慧,還有戰友柳直荀。烈士犧牲后,忠魂在月宮中受到吳剛和嫦娥的熱烈歡迎。“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革命勝利的消息從人間傳來,兩位忠魂激動萬分,歡欣鼓舞。“淚飛”,既有烈士忠魂因為反動派被徹底推翻而歡喜的熱淚,有仙人們為烈士飛洒的同情之淚和喜聞人間天翻地覆的慶賀之淚,也有作者本人和人民群眾歡呼解放的幸福之淚。
1961年,毛澤東寫了《七律·答友人》。1975年,毛澤東對幫他讀書的北京大學中文系講師盧荻說:“‘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就是懷念楊開慧的。楊開慧就是霞姑嘛!可是現在有的解釋就不是這樣,不符合我的思想。”斑竹,又名湘妃竹,多產於湖南湘江一帶,因竹有斑點紋痕而得名。晉張華《博物志》雲:“堯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舜崩,二妃啼,以涕揮竹,竹盡斑。”這裡的千滴“淚”原本只是傳說,然而毛澤東卻將其與楊開慧聯系起來,使詩句的主題得以拓展,思想得以升華,足見其感情之深。
毛澤東詩詞中直接出現“淚”字的情形的確不是很多,但是有些作品卻很難掩飾毛澤東縱情落淚的神情。1958年7月1日,毛澤東揮筆寫了《七律二首·送瘟神》。感慨於“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一心為民的毛澤東,“浮想聯翩,夜不能寐”,能不傷心落淚?1963年12月,毛澤東寫了《七律·吊羅榮桓》。“君今不幸離人世,國有疑難可問誰?”毛澤東痛失戰友良將,能不老淚縱橫?
(作者系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副院長 汪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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