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波 郝啟榮
2017年03月22日08:20 來源:解放軍報
古籍《獨醒雜志》記載,宋人馬正惠將珍藏的《斗牛圖》展於廳堂,一個交田租的農夫看到此畫卻暗暗發笑。馬正惠疑問其故,農夫對曰:農非知畫,乃識真牛,當牛相斗之時,尾巴夾於兩股之間,畫上的牛卻都翹著尾巴,不合常理。馬正惠聽后深為嘆服。
“知畫”之人所珍視的佳作,“知牛”之人卻看作是笑話,這一現象引人深思。繪畫作為一門藝術,固然可以高於生活,但卻不能脫離生活。“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倘若與客觀事實不符,無論繪畫技法多麼高妙,也難免鬧出“牛畫非牛”的尷尬。
“畫”是形式,“牛”是本質,不“知牛”,就談不上真的“知畫”。正因如此,很多畫家注重在生活中尋找創作靈感。趙昌經常在清晨繞欄玩味,對花調色當場描繪﹔易元吉為了畫猴,深入荊湖深山,觀察猿猴野生情狀﹔韓若拙畫翎毛,每作一禽,自喙至尾、足皆有名,諳熟解剖結構。北宋著名畫家郭熙也在《山水訓》中講到:“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淨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隻有深入體察自然,才能胸中有丘壑,下筆如有神。
十裡之間耳不能聞,帷牆之外目不能見。在整個世界面前,個體的智慧和經驗總是很有限的。如果“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就容易成為別人的笑柄。王安石讀到兩句詩“明月當空叫,黃犬臥花心”,他不知“明月”是一種鳥,“黃犬”是一種虫,於是把詩改為“明月當空照,黃犬臥花蔭”,自以為得意,其實卻弄巧成拙。
“真則朝日夕月,偽則朝花夕槿也﹔真則精金美玉,偽則瓦礫糞土也。”可貴莫如真知,而真知常在“每事問”。《呂氏春秋》記載,舜為御,堯為左,禹為右,入於澤而問牧童,入於水而問漁師﹔司馬遷遍訪河山搜集遺聞古事,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李時珍為寫《本草綱目》,拜車夫、藥工、捕蛇者等為師……隻有做到博學、切問,才能在“千淘萬漉”的實踐中,收獲“吹盡黃沙始到金”的成果。
“知牛”好比看清上山之路,看得清了,才能攀上“知畫”的高峰。這一提煉升華的過程,絕非一蹴而就。福樓拜“一頁寫了五天”,才留下享譽寰球的經典小說《包法利夫人》﹔斯諾用了4個月的時間採訪延安,寫滿了14個筆記本,耗去24個膠卷,經過數月才完成《西行漫記》。
反之,如果憑空想象、閉門造車,就容易“辭出溢其真,稱美過其善,進惡沒其罪”。上世紀70年代的一本教材中寫道:今天在資本主義國家裡,有很多窮苦的孩子,像安娜一樣,依舊遭受像狄更斯時代那樣的貧窮和壓迫的苦難。鄧小平得知后,專門作過批示:這是編者和出版社對外國無知的反映。
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為官從政亦是如此,必須多察基層實情、多聽官兵心聲,才能獲得“真知”。時下,一些同志也一趟趟到基層去,卻發現不了基層的新情況新問題,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調研作風不實。有的坐著車子轉,隔著玻璃看,也有動作、也出材料,但卻不實在、不管用﹔或是自己不調查不研究,對別人的“二手材料”也缺乏分辨和評判能力,對一些看似辭藻優美、實際毫無用處的“錦繡文章”贊不絕口。殊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基層官兵笑話的對象。
探求真知,就必須沉下心、俯下身,鞋上沾泥、身上沾塵。隻有和官兵同坐一條板凳、同吃一鍋飯,才能使他們敞開心扉、暢所欲言,從而獲得真實的信息、有益的啟示。如此一來,對於調研報告是否扎實、方案計劃是否可行、對策建議是否精准、發展藍圖是否頂用,才具備真正的評價和鑒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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