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體西用”的香港文學
張首映
2011年04月06日10:40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新聞研究網
香港為中西文化交匯處,許多行業“西體中用”,或洋化西化﹔香港文學則立足本土,“中”為心源,放眼世界,一如既往地走在“中體西用”的路途上。
香港文學由中國人寫、用中文寫、寫中國人、描中國事、展中國心,給中國人讀,作品具有中文品位、意象、風骨和氣韻。新近出版的《香港文學大事年表(1948—1996)》所列作品,幾無例外的是中文作品﹔文中間或夾帶英文,那不過是信手拈來、裝點門面之物。
香港文學是在中國古典文化和文學的熏陶、在中國現代文學的氛圍中形成並發展起來的。三四十年代,魯迅、郭沫若、茅盾、葉聖陶、鄭振鐸、許地山、蕭紅、夏衍、葉靈鳳、戴望舒、蕭乾、端木蕻良、林煥平、黃藥眠、徐遲、葉君健、馮亦代、郁風、杜埃、袁水拍、喬冠華、秦似、黃谷柳、陳殘雲等,或在港講學,或在港辦報辦刊,或來此創作,為香港文學奠定了扎實基礎,有的作品已成為香港文學的組成部分。這些作家的作品的中國氣派和民族風格十分鮮明。
今春舉行的“香港文學節”,展示50年來香港嚴肅文學和流行文學業績,盡顯中文風流,一副中國氣派,令不少外國讀者望“中”興嘆。記者曾採訪一位英國文學評論家,他坦言相稱,在英國殖民統治的國家或地區中,像香港文學這樣保持母語強勁生命力,仍視為母語文學一分子並日益獲得國際認知的,已不多見﹔美國出版的有關中國當代文學選本中,收錄了香港近10名作家的作品。
我們熟悉的唐人、金庸、梁鳳儀等香港作家的小說,前者如《金陵春夢》和《蒼生》,中者如《鹿鼎記》、《射雕英雄傳》、《天龍八部》及《萍蹤俠影>,后者如《千堆雪》、《九重恩怨》及《花幟》等,具有鮮明的現實主義創作風格,力顯中國韻味,盡管其敘事方式相對港化。
香港作家外語好,英文尤長,有些在歐美或留學、或執教、或採編、或勞作數年乃至數十載,對西方文化和文學感受甚深,了然於心,浸潤入腦,善用西學西文,有的借鑒西文手法臻達化境而不西化,有的能深刻領悟西文韻味作文時又全然中國味道。“中體西用”,使香港文學不斷提升層次。
香港文學“西用”的現代主義及后現代主義視角和表現手法達數十種。諸如徐訐的精神分析小說﹔李輝英的《黑色的星期天》為港九“垮掉的一代”焦慮著﹔劉以鬯的《酒徒》,表現出“意識流”的風流倜儻﹔西西的《我城》,兼具拉美魔幻現實主義筆法﹔也斯(梁秉鈞)的《剪紙》具有新現實主義風情﹔張君默的《人妻》帶有卡夫卡式的反思﹔學院派作家梁錫華的《獨立蒼茫》,對學院師生的變態心理多有嘲諷﹔倪匡的科幻小說,如《聚寶盆》,引人入勝,自然天成﹔小思、曾敏之、犁青、王一桃、夏婕、董橋等的詩文,或清麗雋永,或視角獨特,或淵博深厚,或婉約纏綿,均有歐風美雨情思,並有佳構在籍﹔他們及其作品皆以中文為體,西文為用,把近世以來評論家們爭論不休的體用關系有機地結合在一起。
香港文學幾十年來把“中體西用”作為一種生存方式、思維定勢、總體特征和審美范式。對外國來說,它純屬“中體”﹔與海外華人文學比較,它更是中國的、香港的﹔對內地而言,它屬普遍善於“西用”的,而且有些“用”得比較普及、地道和嫻熟。評論界感知的香港文學諸特點,如多元性、自由性、通俗性、實驗性、商業性、地方性等等,或可作為“中體西用”這一本質特性的外化,或可當作由此展開的若干扇面。
香港文學雖然早已不是昔日所言的“沙漠”,亦遠非華洋共處或雜居的文學,但是,仍缺乏史詩般的扛鼎之作,香港作家的地位有待提高,還有的食洋不化,思維層次和精神境界不高,“即食文學”仍缺乏相應的藝術性,黃色、暴力等文字仍充斥書攤。所有這些,都需要假以時日予以改變。
進入后過渡期,香港不少作家更加堅定地認識到,香港隻有回到祖國的懷抱,才會保持長期繁榮穩定,香港文學才會有更高水准的發展﹔許多小說、詩歌、散文等在這方面有所表現,報刊上喜迎回歸的詩文給讀者以強烈印象和信心。
香港文學,即將與香港一起回到祖國﹔香港文壇進入更加美好的境界,指日可待。香港文學將在“中體西用”的發展路向上,取得更加輝煌燦爛的成就。畢竟,文學越是民族的和世界的,就越是屬於世界的和民族的。
(原載《人民日報海外版》 1997年5月1日)
(責編:朱書緣、趙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