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錢塘江,人們首先想到的是"海潮"。錢塘江之潮,排山倒海,氣勢洶涌,變化萬千,一字潮、十字潮、對撞潮、雙峰潮、交叉潮、回頭潮、甚至還有龍卷潮……恢宏而又多姿,驚險而又絕妙﹔錢塘江之潮,有夜潮、有午潮,可以觀,可以聽,堪稱舉世無雙的天下奇觀。至於法國的賽納河、英國的塞汶河、印度的呼格裡河、南美的亞馬遜河、北美的科羅拉多河等河口地區雖然也有涌潮發生,但它們的涌潮都遠遠沒有錢塘江涌潮規模之大,變化之多,那麼富有獨特的觀賞性,那麼讓觀潮者感天動地,如痴如醉……
然而,在這裡,作者並不想花很多筆墨去敘說描寫錢塘江海潮的美麗和壯觀,而是想要告訴人們,千百年來,一代代的錢塘江人,為了讓千百萬人既欣賞到海潮奇觀,又能避免海潮帶來的災害,是怎樣前仆后繼修筑海塘防御潮災的﹔想要告訴人們,為了利用錢塘江資源造福人類,又是怎樣精心治理錢塘江流域生態環境,實現錢塘江人與錢塘江和諧共處的。當你讀完這本書后,也許你會在欣賞潮起潮落的錢塘江美景時,產生許多更深的感受:浙江人生生不息,浙江的文化魅力,浙江的經濟奇跡,浙江的社會進步,原來都有錢塘江之功,錢塘江之利。由此,你也許會進一步感到:錢塘江作為一條"錦繡之江"、"財富之江",凝聚著古今無數先賢志士修筑海塘、治理海塘的豐功偉績和敢闖敢冒、敢於負責的錢塘江精神。而對於人與自然怎樣和諧共處,你也許還會有新的感受。
我從20世紀90年代初期開始關注浙江,先是對浙江崛起感到驚疑,進而產生探討浙江"經濟奇跡"和"發展神話"的興趣。但是,我從未想過要去探討浙江的經濟發展、文化生成等與錢塘江治理之間的關系,更沒有想過要專門研究錢塘江的海塘建設。只是一個偶然的原因,認識了錢塘江管理局局長林斌炎先生,他使我了解了很多鮮為人知的錢塘江歷史和知識以及錢塘江治理業績和故事。當我們懷著濃厚的興趣沿著錢塘江考察歸來的時候,仿佛領悟到了浙江崛起的精神本源、浙江發展的文化底蘊、浙江巨變的安全保障,都凝聚在強勁動感的錢塘江之中。尤其是今日浙江,潮水般的現代商流、物流、資本流、信息流、人才流,正呼應著知識經濟化、經濟全球化的世界潮流和節拍,成為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中最為壯觀和亮麗的一道新的景觀。氣勢磅礡的錢塘江更令人神往,令人深思,使得我們不能不拿起筆來,寫下我們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
一、錢塘江是浙江歷史變革和時代輝煌的見証
中華民族是一個與水有著深切關系的民族。從有歷史記載的公元前二十一世紀夏禹治水開始,到今日公元二十一世紀,人與自然始終圍繞著水進行著較量。人們在遭受水虐,飽受水害和防災抗災,變害為利的過程中,努力地尋求人與自然的和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中國歷史是一部創造"水利社會"的歷史。"水"在浙江,一直是一個沉重話題。就錢塘江來說,幾千年來,平均2.7年中有一年發生大洪澇災害,3.4年中有一年大旱災,7.3年中有一年大潮災。特別是河口地區潮強流急,風潮洪澇,災害不斷。這足以說明錢塘江水患之嚴重。然而,盡管錢塘江曾給人類帶來過災難,但歷史不斷証明,人類正是從這些災難中學會了同自然和諧共處。錢塘江海塘就是這千年歷史的見証。
面對錢塘江的自然災害,歷代浙江主政者帶領人民與水斗爭,創造了一幕幕歷史壯舉。古有大禹疏導洪水,后有朝臣筑堤防潮。明清時期所建的規模宏偉、構筑精巧的魚鱗石塘,與長城、運河齊名,被譽為我國古代三項偉大工程之一。如今,長城隻剩下觀賞價值,運河功能也早不如從前。惟有這錢塘江海塘,至今同我們休戚相關,仍然屹立於防潮第一線。這充分顯示出錢江人治水意志之頑強、智慧之超人。我想,真正懂得海塘歷史和海塘內涵的人,一定不會否認這錢塘江海塘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奇跡。
地處錢塘江河口的杭州,曾經是汪洋一片,經過先人的治理,逐漸變成經濟繁榮、風景嫵媚的人間天堂。河口南、北兩大平原,曾經潮災頻繁,也逐漸成為土地肥沃的天下糧倉。漢唐時期,這裡就是經濟發達的國家財賦聚斂之地。按韓愈之說"賦出天下,江南居十九"。"浙東、西又居江南十九"。可見古代錢塘江水利之顯著。
然而,觀滄桑巨變,數風流人物,還在今朝。新中國以來,尤其是1997年后,政府傾其所有,投資了近40億元,大規模地建設高標准海塘。為使古老的江河更好地造福於人類,建設者們萬眾一心,弘揚現代科學精神,繼承傳統塘工技術,像精心雕刻工藝品一樣,建設新時代的精品工程。新建和改建的錢塘江高標准海塘特別注意與自然環境、人文景觀的協調,既是一條生命線、安全線,又是一條風景線、經濟線。無愧為天下第一塘。
錢塘江海塘最大功能是確保一方平安。新建成的標准海塘宛如兩道銀色長城,足可抵御百年不遇的台風暴潮。盡管台風依然那麼狂野,海潮仍舊那麼暴躁,但在千裡海塘面前完全馴服了。人們再也不用擔心狂潮漫過堤岸,沖垮海塘﹔更不用再擔心咸潮會肆虐人間,涂炭生靈。當今錢塘江兩岸經濟之繁榮,遠非昔日可比。眾多大型能源、化工、紡織、交通以及現代化農業等設施建設日新月異。錢塘江的安危關系到浙江、江蘇、上海二省一市千萬多人口的生命安危,關系千萬多畝土地能否豐收,關系浙江省每年上萬億國內生產總值能否實現。毫無疑問,錢塘江海塘工程建設擔負著保護"天下糧倉"、"財富浙江"的歷史使命,擔負著為當地人民和外來投資者提供長久安全環境的時代重任。錢塘江海塘無疑是守護兩岸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忠誠衛士。
錢塘江治理的又一個重要功能是創造浙江發展的前提和環境。錢塘江海塘具有防潮減災、造福人類的多重功能。它改變了自然景觀,拓寬了發展空間,營造了社會進步的氛圍,使浙江的經濟、社會、文化迎來了歷史上又一個空前發展的新時代。在浙江,工業化高速提升,民營經濟充滿活力。2002年起,浙江省個私經濟總產值、銷售總額、社會消費品零售額、出口創匯額、全國民營企業500強企業戶數(174家)等五項指標位就居全國第一,被譽為"個體私營經濟大省"。同年底,浙江省經縣級以上政府批准建成和建設中的鄉鎮工業園區就已達900個。其中錢塘江河口地區的各縣市區工業園區就有104個,總規劃面積31。4萬畝。遍布錢塘江兩岸的各類工業園區自下而上由民間力量推動,以個體私營經濟為主體,一步步使不起眼的小商品成為主導產品和主導產業,形成了一大批制造業基地,並逐漸佔領國內國外的市場,成為浙江最突出的亮點和經濟增長點。2003年是浙江工業增長最快的一年,比2002年增長22%,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五點五個百分點。與此同時,浙江城市化率大大提高。1998年,全省城市化率為35.92%,2000年底,城市化率達39.5%,按第5次人口普查統計口徑,全省城市化率則已達48.67%。城市化在浙江化出了經濟社會發展的一片新天地。工業化、城市化的發展使浙江成為實實在在的財富大省。2003年,全省生產總值突破萬億元大關,達到10500億元,比上年增長13%,接近全國的1/10。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5400元,增長8%,高出全國平均水平4個百分點,連續18年保持全國省區第一。據報道,2002年底,浙江民間資本約有5000億元。今年達到了8000億元。人民銀行對浙江民資存量則匡算為8100億元。日益增長的財富,使浙江由天下糧倉正在成為天下錢倉。浙江擁有雄厚的民間資本,以民間投資為主體的非國有投資佔全社會投資的比重達67%。浙江擁有強大的財政實力,2003年正式提出"五大百億"工程,要在未來五年內,投資3000多億元,改善浙江經濟發展的硬環境,建設數字浙江、綠色浙江和城鄉一體化的浙江,真正建設經濟強省、科教強省和文化大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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