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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太平公主感嘆的感嘆
王丹譽
2013年06月12日15:13   來源:學習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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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聖歷二年(699年),文昌左丞(尚書省副長官、官階正四品上)宗楚客因為巨額貪污和府第奢華過度而遭貶。太平公主看到宗楚客的府第,發出由衷的感嘆:“見其居處,吾輩乃虛生耳!”十四年之后——唐先天二年(713年)太平公主自己也死於非命,朝廷查抄她的家產,“財貨山積,珍物侔於御府,廄牧羊馬、田園息錢,收之數年不盡”。她當年為自己修建的別墅觀池“樂游原”,堪稱長安一大名勝,后來也分給四位王爺作了王府,京城百姓紛紛以此作為除不祥的祭祀的勝地。從太平公主的感嘆,到她最后的結局,真是令人感慨萬千。

宗楚客是武則天堂姐的兒子,歷任高官,兩次分別因巨額貪污、“僭侈過度”和聘邵王妓被貶,之后再度復任宰相后,為滿足更大貪欲而依附韋后、圖謀不軌,終於景龍四年(710年)伏誅。再說太平公主,本是高宗李治和武則天的小女兒,中宗和睿宗的胞妹。她特殊的政治身份在中國歷史上可能是獨一無二的:先是兩位皇帝的女兒,后來又是兩位皇帝的妹妹,特別是受到武則天的寵愛,以至於成為“幾有天下”的公主。

在當年看到宗楚客奢華的府第時,她沒有感嘆他不該如此腐化,也沒感嘆他不該如此墮落,而是感嘆自己沒能享受到這般奢華的生活,一語足見她對宗楚客窮奢極欲的生活表現出的羨慕、嫉妒、恨!

歷史往往要和與它開玩笑的人開玩笑。就是在太平公主發出這樣的感嘆之后,她就步宗楚客的后塵,一步步沿著他的滅亡之路走向同樣的深淵。宗楚客最初遭貶正是因為“坐贓賄滿萬余緡及舍第過度”。可見,宗楚客首先是經濟問題。太平公主在感嘆之后,變本加厲。她的土地庄園遍布京畿,所用器物也是全國名產,為她運送貨物的車輛絡繹不絕。“崇飾邸第”奢華程度可以和宮廷相比,府中奴婢,就多達上千人﹔“供帳聲伎與天子等。侍兒曳紈谷者數百,奴伯嫗監千人,隴右牧馬至萬匹”。

全國各州縣為她供應的狗馬、玩好和山珍海味“不可紀極”。公主的生活非常奢侈。唐朝公主的封戶實封之數不過三百,而她早已過萬!這對於太平公主來說已不僅僅是經濟問題了,也是她走向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

從宗楚客因為聘邵王妓而遭貶可以看出,他私生活腐化墮落到什麼程度。相形之下,太平公主的驕奢淫逸當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私生活上,她十分放蕩。史冊上有明確記載與太平公主私通的男人,胡僧(西域和尚)、宰相、大員等三教九流無所不及。

從生活到經濟上的窮奢極欲,最終必須通向更大的政治野心。最后,宗楚客裝作依附韋后,而內心卻逆謀已久。他曾深有感觸地對同黨說:“始,吾在卑位,尤愛宰相﹔及居之,又思天子,南面一日足矣。”

太平公主三次參與政變,並且一次比一次炙手可熱。同時,她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滅亡。在擁立中宗復辟后,她的封戶和相王(后來的睿宗皇帝)一樣達到五千,這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待遇,更是政治待遇。她已經遠遠高於親王的封戶八百之數,並且“不第十步一區,持兵呵衛,僭肖宮省”,以至和親王一樣開府置官。在聯合李隆基誅滅韋后和安樂公主之后,擁立睿宗即位,主權由此震天下,加實封至萬戶,三個兒子都被封王,其余的都官至祭酒、九卿。向皇帝奏事,時間很長。她所推薦的人,往往都是寒門末吏而馬上就成為皇帝的親信,接著又能出將入相。就連她的一個相好胡僧惠范也能做到三品大員。國家大事不能決定,隻要公主沒有上朝,宰相們便親自到她府上請她決定,皇帝隻畫可就成了。當時宰相一共七人,其中五人都是出自太平門下,就連皇帝的禁軍首領常元楷、李慈等人都經常偷偷拜訪她。他們的陰謀是不言而喻的。睿宗初即位,姚崇、宋璟將這數千“斜封官”全部停罷。四個月后,太平公主卻極力地恢復了臭名昭著的“斜封官”。所以當時人說“姚、宋為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舊唐書?柳澤傳》)。我們可以想象她的賣官行徑,因為她不僅有這個條件和能力,更是貪腐成性的陰謀家。這一切注定了太平公主的徹底滅亡。后來竟利令智昏,陰謀發動第三次政變,謀害剛剛登基的唐玄宗李隆基,沒想到最終竟然玩火自焚,事敗逃亡,最終被賜死家中、抄家滅門。

這不禁讓人想起杜牧在《阿房宮賦》中所說:“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復哀后人也。”太平公主在感嘆之余沒有從中吸取教訓,而是變本加厲地攀比和學習,終於繼續沿著宗楚客的滅亡之路走向最終、徹底滅亡的深淵。太平公主的感嘆,怎能不讓后人感嘆啊!

(責編:趙晶、朱書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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