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蜜蜂集群而出,狼群結伴而行,鯊魚成群游弋……大自然中豐富的生命體運動形態也常常體現為特殊的、原始的“作戰規律”,而這些正是戰法仿生創新的起點之一。
仿生創新是最根本最能體現智慧的創新。自古以來,自然界就是各種軍事科學技術原理及重大軍事理論發現的活水源頭。遠古時期,我們的祖先在觀察自然界野獸爭斗的基礎上,發明了“圍獵”之術。《孫子兵法》中:“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生動描述了“上可極天,下可入淵”的攻防奧秘。《六韜》中的《龍韜》《虎韜》《豹韜》《犬韜》,也是持續洞察自然界動物相互攻擊之法的凝練。美軍依據蜜蜂集群攻擊外來侵略者的自然現象,提出了“蜂擁攻擊”作戰思想,成就了舉世皆知的“網絡中心戰理論”。現代聯合作戰戰略癱瘓系統,在本質上就像是一個鳥群或者蜂群在攻擊對手。此外諸如“蛙跳”戰術、“狼群”戰術和“麻雀戰”思想等,基本都是對群體生物自我組織、自我協同動作的借鑒和超越。這是因為自然界種類繁多的動植物,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為“保存自己、消滅敵人”而不斷地與對手抗爭,歷經多次失敗、試錯后所獲得的最佳生存運動形式及群體依存和協同方式,都與人類戰爭有頗多相似、相通之處。即便鳥兒在一群羊或者一群狼之間啄食,每個獨立的部分雖各自決定其行動,但同時還能保持著某種高效的預警結構。一有危險就會群起而去,協作方式與軍事運動藝術不謀而合。
人們常說,原始創新是一個民族對人類文明進步作出貢獻的重要體現,很多人因此過於注重對已有成果的再挖掘再創造。但放大研究視野,追根溯源可以發現:原始創新的材料一部分源於前輩的積累,一部分則來自於自然界。通常所說的“在實踐的基礎上進行創新”“在繼承的基礎上進行創新”等,本質上包含了繼承生物謀求生存實踐基礎上的創新。這是戰法研究回歸實踐屬性的本質體現。人類進化隻有500多萬年的歷史,而生命進化已經歷了35億年的歷史。相比較而言,模仿現有人類的創造成果固然重要,但自然界更富有無限的創新潛力和生機,可以為我們研究戰法提供最可靠、最直接、最原始的參考。同時,以仿生的方式進行戰法創新,不僅可以縮短戰法研究的進程,而且還能降低戰法創新的風險。因此,戰法創新必須樹立開放的大研究觀和實踐觀。
戰法的原始創新既不能坐井觀天的突發奇想,也不能生搬硬套的機械模仿,而是需要探索、總結加上科學的軍事化創造。在自然界,大到日月星辰,小到塵埃微粒,有無窮多的事物散布在我們周圍,每時每刻都存在或產生著令人眼花繚亂的現象。捕捉這些現象並據此創新戰法,需要具備超常的靈感和直覺。但“靈感全然不是漂亮地揮著手,而是如犍牛般地竭盡全力工作時的心理狀態”。這種“心理狀態”是基於自然界變化的復雜性、偶然性和瞬時性,能夠篩選有用、有價值的信息,並採取“動態截取”的手段,把連續變化中的事物一段一段地剖開,從一個或幾個剖面來思考,從而把事物無窮的變化轉化成有限的變化,把動態的事物凝固成靜態的事物。這樣就可以讓觀察對象進入頭腦參與思維,切中要害地運用自然現象巧妙地化解戰略、戰術中的未解之謎,達到“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最高境界。當然,科學的靈感既需要“長期積累,偶然得之”,也需要具有高度的理論自覺和理論自信,敢於自我否定。從自然界獲取戰法創新的靈感,還只是感性認識,甚至隻能稱之為“假說”。要把“假說”演化為科學的新戰法,還必須納入軍事體系的框架結構之中,結合軍事實踐進行軍事化、本土化、信息化的提煉加工,尤其是要借助作戰實驗室,通過模擬仿真實驗的反復論証,才能上升為理性認識,形成真正意義上的新戰法。這也符合技術牽引和輔助戰法創新的內在規律。
對於一支軍隊來說,原始創新既是一種“撒手锏”,也是提高軍隊核心競爭力的根本途徑。黨的十八大提出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並把“原始創新”放在了“集成創新”和“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之前,足以說明“原始創新”在“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中的地位作用。自然界是最偉大的設計師和造型師。在經過數十億年的進化和自然選擇的征途中,自然界的生物為我們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戰法原始創新資料庫。善於跳出軍事圈子到大自然中去尋找創新之靈感,對於推動戰法的原始創新具有獨辟蹊徑的奇特“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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